辂别传
石苞为 (今河北临漳境内)典农(屯田官),与辂相见,问曰:“闻君乡里翟文耀能隐形,其事可信乎?”辂言:“此但(只是)阴阳蔽(通“蔽”)匿(藏匿)之数(数术),苟得其数,则四岳可藏,河海可逃(逃,也是藏的意思)。
况以七尺之形(指人体),游变化之内,散云雾以幽(幽闭,遮掩)身,布金水(金水是阴阳五行的用语)以灭迹,术足数成,不足为难。”苞曰:“欲闻其妙,君且善(好,详细)论其数也。”辂言:“夫物不精不为神,数不妙不为术,故精者神之所合,妙者智之所遇,合之几微(几微,极少。
说精、神之合,数、术之变的机会是极少有的),可以性通(性通,即“心领神会”),难以言论。是(这)故(原因)鲁班不能说其手(鲁班手巧但不解释为什么手巧),离硃(传说离硃的眼力极好)不能说其目。非言之难(倒不是说说出来很困难),孔子曰‘书不尽言’,言之细也,‘言不尽意’,意之微(幽微,不明朗)也,斯(这)皆神妙之谓也。
请(请让我)举其大体以验(验证)之。夫白日(说太阳)登(运转到)天,运(移动)景(地面的景物)万里,无物不照,及其入地(指日落),一炭之光(只发出炭火那样的微光),不可得见。三五(指夏历十五)盈(满)月,清耀烛(烛,照亮)夜,可以远望,及其(指月亮)在昼(在白天),明不如镜(亮度连镜子也不如)。
今逃(隐匿)日月者必阴阳之数,阴阳之数通於万类,鸟兽犹(也)化(变化),况於人乎!夫得数者妙,得神者灵,非徒生者有验(应验),死亦有徵(征兆)。是以杜伯(杜伯是周宣王时大夫,被宣王杀,后来显形用毒箭射死宣王)乘火气以流精(这是说他变化),彭生(彭生是一武士,奉齐襄公命杀死鲁桓公,后又遭襄公灭口。
这是 说彭生死后化野猪恐吓襄公,使他摔断了腿))?水变以立形。是故生者能出亦能入(活人能变化有无),死者能显亦能幽(死人也能隐藏和现身),此物之精气,化之游魂,人鬼相感,数使之然也。”苞曰:“目(目,数目)见阴阳之理,不过於君,君何以不隐(隐身)?”辂曰:“夫陵(丘陵)虚(山包、土包)之鸟,爱其清高,不原(不愿作)江、汉之鱼;渊沼之鱼,乐其濡湿,不易(不变作)腾风之鸟:由性异而分不同也。
仆自欲正身以明道,直己以亲义,见数不以为异,知术不以为奇,夙夜研几(同机,指术数的奥妙),孳孳(勤奋的样子)温故,而素(平时)隐行怪,未暇(顾及)斯务(这事)也。” 译文: 石苞在做?城典农官时,与辂相见,问辂曰:“听说你乡里翟文耀能隐形,这事可信吗?”辂言:“这只是阴阳匿之“数”,如算得这“数”,就是四岳这样的大山也是可以藏起来,河流海洋也能够隐藏不见,何况一个人呢?运行在变化之内,散云雾以遮掩身体,布金水以消灭痕迹,只要“术数”功夫到家,是不足为难的。
石苞曰:“我想听听此中的奇妙,你能详细地告诉这“数”的学问吗。”管辂言:“万物不精不为神,数理不妙不为术,所以精者,是神之所合,妙者,是智之所遇。精、神之合,数、术之变的机会是极少有的,可以用悟性来领会,却难于用语言来表达。
这就是为什么鲁班不能说其手,离硃不能说其目的原因。说难于表达,倒不是说说出来很困难,孔子曰‘书不尽言’,言之细也,‘言不尽意’,意之微也,这都是神妙之谓也。让我举其大体以验证之:太阳运转到中天,地面的景物已是移动万里,没有什么景物不能照到;到它落下地平线后,却只发出炭火那样的微光,不可得见。
十五满月,清辉照亮暗夜,很远就能望见;但它在白天,其光明连镜子也不如。如今能隐匿日月者只有阴阳之数。阴阳之数通於万类,鸟兽也能幻化,何况人乎!得数者得妙,得神者得灵,不只生者有应验,就是死者亦有征兆。
所以杜伯能乘火气以流精,彭生可?水变以立形。因为这原因,生者能出亦能入,死者能显亦能幽,这是物之精气,化为游魂,人鬼互相感应,数术使其如此呵。”石苞说:“历数知晓阴阳之理的,没有超过您的了,为什么您反而还不隐身呢?”管辂说:“高山之鸟,爱其清高,不愿作江、汉之鱼;渊沼之鱼,喜欢在水中生活,不愿变作腾风之鸟:因性情不同而不同也。
我自想端正身子以明道,诚实己身以接近道义,我知晓‘数、术’不以为稀奇,白天晚上研究其奥妙,孳孳温故;而经常隐藏起来作精作怪,我还没空做这些事呢。” 从管辂最后一句话,能看出他是“强词夺理”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