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論語信述》7.34 述而篇——若聖與仁,則吾豈敢
子曰:「若聖與仁,則吾豈敢?抑為之不厭,誨人不倦,則可謂云爾已矣。」公西華曰:「正唯弟子不能學也。」
孔子說:「如果說是聖與仁,那我怎麼敢當呢?我不過是不知滿足地學,不知疲倦地教,只能說是如此而已。」公西華說:「這正是弟子們無法學的啊!」
聖與仁:當時有稱夫子聖且仁者(晁氏)。孔安國:「孔子謙,不敢自名仁聖。」劉宗周:「夫學固以求仁也而極於聖也。」
抑:不過。
為之不厭,誨人不倦:求仁聖,而不知滿足地學習,以所得不懈地教人。為,即學也。之,指「聖、仁」。厭,滿足。倦,懈怠。朱子:「為之,謂為仁聖之道。誨人,亦謂以此教人也。」
云爾:說如此。指上文的不厭不倦。《註疏》:「孔子言己學先王之道不厭,教誨於人不倦,但可謂如此而已矣。」
正唯弟子不能學也:學,學習、效法。馬融:「正如所言,弟子猶不能學,況仁聖乎!」《論語稽》:「夫子以不厭不倦自任者,欲示人以可學也。公西華以為不能學者,所以自愧自勉也。」
《論語註疏》曰:此章亦記孔子之謙德也。唯聖與仁,人行之大者也。孔子謙,不敢自名仁聖也。
李炳南曰:謙德如此,所以能為至聖。
朱子曰:聖者,大而化之。仁,則心德之全而人道之備也。然不厭不倦,非己有之則不能,所以弟子不能學也。
晁氏曰:當時有稱夫子聖且仁者,以故夫子辭之。苟辭之而已焉,則無以進天下之材,率天下之善,將使聖與仁為虛器,而人終莫能至矣。故夫子雖不居仁聖,而必以為之不厭、誨人不倦自處也。
張栻曰:夫子雖不居聖,然玩味辭氣,其所以為聖者,亦可得而見矣。夫盡仁道者,聖人也。為之不厭,誨人不倦,聖人之仁,天之無疆也。
《四書解義》曰:此一章書是孔子以無已之學,示求聖、求仁之實也。惟以聖仁之道,敏勉力行,為之於己,不敢自止而生厭足之心。即以聖仁之道鼓舞誘掖,教誨於人,不敢言勞,而萌倦怠之意。聖人之心,常虛如大禹,不自滿假;文王望道,未見其存心,皆無異也。觀於孔子之言,而從事聖仁者,惟常存不自足之心而已。
錢穆曰:孔子不自當仁與知,然自謂終其身不厭不倦,黽勉求仁求知,則可謂能然矣。蓋道無止境,固當畢生以之。《易》言:「天行健,君子以自強不息。」人道與天行之合一,即在此不厭不倦上,是即仁知之極。四時行,百物生,此為天德。然行亦不已,生亦不已,行與生皆健而向前。故知聖與仁其名,為之不厭、誨人不倦是其實。孔子辭其名,居其實,雖屬謙辭,亦是教人最真實話。(按:此處將「聖」釋為「智」。將「聖」釋為「智」是本章的一種解法,今不取。)
劉宗周曰:夫子一生學問,實從事此兩言,而恆覺分量之難盡,又終不敢自諉其難也。公西華知(智)足以知夫子,有讚歎而無疑問,真知夫子實踐此二語,而仁聖之學正不外是。先師謂不厭不倦,一副精神卻從何處得來?其言引而不發。愚竊窺夫子之學只是發心真,自歇手不住。
陳祥道曰:聖者,天道之至;仁者,人道之至。語仁之未成名,雖管仲、子產,亦可謂之仁人;語仁之成名,雖孔子有所不敢。孔子之所不敢,非不敢也,不居之而已。(按:盡人而合天。)
《論語集說》曰:夫子雖不居仁聖,然為之不厭(學)、誨人不倦(教),唯至誠不息者能之。
陳祥道曰:孔子以「為不厭、誨不倦」為非聖,賜赤或以為既聖,或以為不能學者:不厭不倦,聖人之所為而學者之所難也。不曰「學之不厭」,而曰「為之不厭」者,蓋曰仁聖之成名,我不敢居,特為仁聖之事而已。為仁聖之事,故學不足以言之。
劉宗周曰:孔子以仁合聖,孟子以智之事合聖之事,惟其智盡所以仁至,此孔孟之學相印證處。
《論語集解》《論語註疏》《論語集注》《論語全解》《癸巳論語解》《論語學案》《論語稽》《論語集釋》《論語集說》《論語新解》《論語講要》《四書解義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