略談中藥材的五行屬性

中藥材中用途最為廣泛的一味葯，當非甘草莫屬。甘草色黃、味甘、入脾胃經、調和諸葯，這都是土的典型屬性。同為屬土的典型藥材還有茯苓與白朮。但三者卻存在着很大的區別。

甘草的藥性，據《用藥法象》：「其性能緩急，而又協和諸葯，使之不爭，故熱葯得之緩其熱，寒葯得之緩其寒，寒熱相雜者，用之得其平」。所以歷來甘草以調和諸葯為主要用途。

中醫藥是建立在陰陽五行基礎上的，故每一味葯皆有其陰陽五行之屬性。從五行分析，甘草屬土，我認為此土為辰戌丑未，得土性之全象。

十二地支中，分木、火、金、水四方，寅卯辰東方、巳午未火方、申酉戌金方、亥子丑水方。土無定方,辰戌丑未為四方之餘氣。甘草之性，為每一方的歸宿及轉化階段。比如巳午未火方，甘草屬未，化火為熱土，故「熱葯得之緩其熱」；亥子丑水方，甘草屬丑，化水為寒土，故「寒葯得之緩其寒」。這就是「能緩急」，即緩和藥性之烈。為什麼需要甘草來轉化？藥性太烈，則易成對抗之勢。只有轉化到溫厚之處，才能在不經意間就將偏枯之處調整過來。如同對待犯錯誤的孩子，斥罵有可能會造成逆反心理，溫和的教導有時更有利於改正錯誤。同樣還是那些道理，換一個方式說，效果就完全不一樣。同理，在中藥中，甘草作用之一是緩和藥性。甘草的另一個作用是「協和諸葯，使之不爭」。如同一個團隊，各人單打獨鬥，終究不能發揮到最大效應，甚至相互妨礙；每個人各發揮所長，配合得當，就形成了合力。

再往深里想一想，一個團體之中，誰有能力起到調和作用？必定是領導。所以土是天然的君王之象，這也是中國古代帝王選擇以黃為正色的原因所在。從土為君象，也可以由此推知作為一個成熟政府的基本職能，不是一天到晚想着干點什麼業績，更重要的是調和作用。調和什麼？民族與社會團體之間的矛盾，社會發展之阻礙，民心所向之癥結…諸如此類社會不調和之處。再想得遠一點，自然界與黃金差不多的貴金屬眾多，為什麼世界各個不同的民族，皆不約而同地選擇黃金為價值的主要載體？我看與黃金得其正色有關。雖然其他民族沒有五行觀念，但五行的天然屬性還是會不自覺地影響人們的選擇。

再回到藥性分析。茯苓同樣屬土，但其主要藥性為利水滲濕。濕是什麼？是土的性質、轉化的階段。濕氣鬱結，指的是土太重，造成壅塞不通，不能順利轉化到下一階段。滲濕指是的將土性轉化到下一階段的過程。但茯苓的轉化不是辰戌丑未之整體轉化，僅為「利水」，是土到水的轉化，即十二地支中的戌亥子的階段，是向下的轉化過程。

屬土的中藥中，白朮也是比較常用的。白朮之性，健脾、燥濕利水，歸脾胃經。所以屬於戌亥，平常偏重於戌土，只有土過重時，才會轉化為亥水。虛則補，滿則溢，看來白朮也有其自然調節功能。所以在應用過程中，白朮一般作為脾虛之補益之用。專用於健脾時多炒用，炒制的過程中，就是將戌亥中的水氣去除，只留下戌土之性。有一個偏方子，治療腳上骨質增生的，用白朮煮水泡腳，堅持時間稍長一點，多有良效。從五行分析，骨歸腎，屬水，水太盛則骨質沒有節制地生長。白朮補益土，以土克水，故能治骨質增長。同樣，有一種怪病，牙齒不斷增長，妨礙咀嚼，也是水過盛的原因，常以白朮泡水漱口有良效，其原理也是以土製水。

從這裡看，甘草之土為全能，主要特性是承上；茯苓之土為單項冠軍，主要特質為啟下。茯苓為泄土之有餘，白朮為補土之不足。甘草歸心、脾、肺經，為火生土、土生金的全過程；茯苓歸心、脾、腎，為戌(火庫)到亥子的過程。白朮歸脾、胃經，為戌亥，偏重於戌。

中醫藥建立在陰陽五行基礎上，每味中藥都有其陰陽五行之屬性，只是有的氣純，有的氣雜。上面所舉的屬土的幾味中藥材，就是舉例分析中藥的屬性、及同一屬性之中的細微差別。開方子，不是憑經驗對照病象來找葯，而是分析疾病的陰陽五行之不調和處，以相應藥性的中藥予以生克制化，調偏補弊，回歸中正敦和。開方是什麼？陰陽之性質，對應五行之過程，開方就是模擬時空的調整過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