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論語信述》6.29雍也篇——中庸之為德也,其至矣乎
子曰:「中庸之為德也,其至矣乎!民鮮久矣!」
孔子說:「中庸之德,可算是最美的了吧!百姓少能達到,已經很久了!」
中:中道。無過、無不及是「中」,中立不倚不偏是「中」。《中庸》曰:「中也者,天下之大本也。」
庸:用也,「凡事所可常用,故庸又為『常』」,所以又看作「常也」,即正常、平常之義,常道也。
按:所常行、常用之道是正道,古今不變(不變易),所以我們說「正」「正常」。常行者,就常用;常用者,就平常,可以簡言之就是「庸」。平常、正常,不可小視。學習聖賢經典,就是為了在聖賢教言的指導下,自我修身,回歸「正常」,以合於人道。
中庸:《集解》:「中和可常行之德(常)。」《正義》:「名曰『中庸』者,以其記中和之為用也(用)。」中庸,總而言之就是「君子用中為常道也」。中庸體用之說,則見附錄。
至:極也、極至。《集說》:「謂至極也,不可以有加也。」
民鮮久矣:鮮,少也、罕也。朱子:「民少此德,今已久矣。」劉宗周:「人正以庸也而忽之,故民鮮久矣,非徒責此蚩蚩之民也。」陳祥道:「由上失其道,非一日也。」錢穆:「此孔子嘆風俗之敗壞。」
《論語註疏》曰:此章言世亂,人不能行中庸之德也。
何晏曰:庸,常也。中和可常行之德。世亂,先王之道廢,民鮮能行此道久矣。
程子曰:不偏之謂中,不易之謂庸。中者,天下之正道(常道);庸者,天下之定理(不變之理)。自世教衰,民不興於行,少有此德久矣。
張栻曰:德合於中庸,則至當而無以加矣。中者,言其理之無過不及也;庸者,言其可常而不易也。世衰道微,民汩gǔ於私意,以淪胥其常性,鮮有是德久矣,夫子蓋嘆之也。
《論語正義》曰:執中,始於堯之咨舜,舜亦以命禹。其後湯執中,立賢無方。至《周官·大司樂》以「中和祗庸孝友」為六德。知用中之道,百王所同矣。夫子言中庸之旨,多著《易傳》:所謂「中行」,行即「庸」也;所謂「時」,即「時中」也。時中則能和,和乃為人所可常行,故有子言「禮之用,和為貴」。而子思作《中庸》,益發明其說曰:「致中和,天地位焉,萬物育焉」,明中庸之為德,皆人所可常用,而極其功能至於位育。蓋盡己之性,以盡人之性;盡人之性,以盡物之性;盡物之性,則可以贊天地之化育。所謂「成己以成物」者如此,故夫子贊為至德。至德,中和之德。惟舜在位,能用中於民,民皆化之;顏子未得位,但能擇中庸,得善勿失,而無所用於民,所謂「有德無位,不敢作禮樂」者也。世之衰也,上無明天子,下無賢方伯,民無所取法,賢知(智)之所過,愚不肖之所不及,皆無所裁度以適於道。又甚則無所忌憚,如小人之反中庸,故曰「民鮮久矣」。
劉宗周曰:中,始於唐虞。以「中」合「庸」,自夫子發之。以中合庸,而後知中不淪於幻虛,不離民生日用之經,而上達天德者也,故曰「至」。自堯舜禹湯文武而後,斯道之不傳者,已非一日矣,非吾夫子其孰與於斯哉!
《四書解義》曰:此一章書,孔子以中庸之德望人,所以維世教而興民行也。本乎天命人心之正,而不離乎人倫日用之常者,中庸之德也。是德也,民之所同得也。但或拘於氣稟之偏,或安於習俗之敝,少有此德亦已久矣。蓋民不興行,由於世教之衰。苟主持世教者,修其身而明其道,仁義禮智之性,生而同然;君臣父子之經,人所易曉,中庸之德何難率天下而行之哉?
《四書翼注》曰:此則夫子衝口而出,專重世教衰,民不興行,言凡人日用常行之事,如孝弟忠信之類,行得恰好謂之中庸之德。
李炳南曰:中道,是古聖相傳之道,古聖所傳的中道,就是一個「中」字,子思作《中庸》,以「中和」二字辨其要義,更可以使人體會,學習中道,由和而達於中。中是天下之大本,也就是一切學術的根本,學者自當發憤求之。
《四書詮義》曰:夫子言此,其亦有憂患也夫?
陳祥道曰:莫非德也。有高明之至德,有中庸之至德。《莊子》至德之世,高明之至德也;《周禮》之至德為道,本中庸之至德也。《禮》曰「中者天下之大本」,《莊子》曰「庸者,用也;用者,通也」。則中者,至德之體;庸者,至德之用也。君子以高明者人之所難勉,中庸者人之所易行。故不以其所難勉者強之使行,而以其所易行者同之於民,將人人能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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