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論語信述》5.27 公冶長篇——十室之邑,必有忠信如丘者焉,不如丘之好學也
子曰:「十室之邑,必有忠信如丘者焉,不如丘之好學也。」
孔子說:「十戶人家的小地方,一定有像我一樣的忠信之人,只是不如我好學啊。」
十室:十戶人家。十室之邑就是十戶人家的小地方,極言地方之小。
忠信:忠信之質。按:忠信是學習聖賢之道的基礎,不忠信則難以入道,所以聖人屢言「主忠信」,曾子所說的「三省吾身」其兩點即是「忠」「信」。
丘:孔子自稱其名。按:此處如果為了避諱,可以讀作「某」。
好學:孔子一生最重「學」,一部《論語》屢屢言及「學」,此章可見孔子之好學不厭。按:聖人自是忠信之人,而不自居於「生而知之」,必言「好學」以成之。正可見有忠信之質,也必須要學,然後才能成德也;如僅執著於忠信,而不好學,則又是一偏,不能進德修業也。
《論語註疏》曰:此章夫子言己勤學也。
李炳南曰:忠信雖同,唯好學始能成為聖人。
程子曰:忠信,質也,此夫子以身教也。夫子言人之生質固有無異於己者,然特不如己之好學耳,所以勉人學也。
《論語正義》曰:「忠信」者,質之至美者也。然有美質,必濟之以學,斯可祛其所蔽而進於知仁之道,故子以四教,先文行於忠信,行即行其所學也。《韓詩外傳》:「劍雖利,不厲不斷;材雖美,不學不高。」故學然後知不足。
朱子曰:美質易得,至道難聞。學之至,則可以為聖人;不學,則不免為鄉人而已。可不勉哉?
蔡節曰:夫子於生知則不自居,於好學則不自遜,所以勉人學也。
錢穆曰:本章言美質易得,須學而成。所謂「玉不琢,不成器;人不學,不知道。」後人尊崇孔子,亦僅可謂聖學難企,不當謂「聖人生知,非由學得」。
張栻曰:聖人斯言,使學者知夫聖可學而至。雖有其質而不學,則終身為鄉人而已。忠信者,質之美,蓋以實而不欺者也,聖人不居生知,所以勉人以學也。
劉宗周曰:聖人一身無他嗜好,只有好學一事,如飢食渴飲,依以為命,自少至老,孜孜不息,拾級而前進一步,又有一步,馴至於上達天德,而其心未敢以為足,沒身乃已。此一副精神,真是前無千古,後無萬古。至問其何以能此,亦從忠信之質來。忠信之質,人人有之,惟聖人能保之而不失,故發心既真,自有欲罷不能之味,久之而不厭不倦,即為至誠之無息矣,其究竟以完此忠信之質而已。
陳祥道曰:十步之內,必有茂草;十室之邑,必有忠信。忠信則德性能尊,尊德性而道問學,則廣大可致,高明可極,其亦何所不至哉?時人之德性如孔子者,蓋有之矣,然不如孔子之好學。此所以愚益愚,聖益聖也。孔子於道則樂,於學則好,故曰「樂以忘憂」,又言「好古敏以求之」也。顏淵之好學而不改其樂,殆庶幾於此。
尹會一曰:此章大旨,自是勉人好學,以全其生質。須知忠信方可言生質之美,忠信之質方可以言學。忠信美質乃十室中所必有者,惟不知好學以保守擴充其忠信,是以鄉人多而聖人少也。夫子以身示教,並非謙辭,一部《論語》俱勉人主忠信而好學。
蕅益大師曰:孔子之忠信與人同,只是好學與人異。「好學」二字,是孔子真面目。故顏淵死,遂哭雲「天喪予」。
顧炎武曰:此篇論人物而記「內自訟、好學」於末,蓋論人正為自訟之地,而非好學不能見其過,有深意在。
錢穆曰:本篇歷論古今人物,孔子聖人,人倫之至,而自謂所異於人者惟在學。編者取本章為本篇之殿,其意深長矣,學者其細闡焉。
《論語後案》曰:四教必曰「文行忠信」,此章正為自恃忠信者戒其堅自執耳。讀書堅自執,注經適以侮聖言;制行堅自持,任道只以乖人情。古今未有不好學之君子也。
錢穆曰:後之學孔子者,有孟軻、荀卿,最為大儒顯學。孟子道性善,似偏重於發揮本章上一語;荀子勸學,似偏重於發揮本章下一語。各有偏,斯不免於各有失。本章渾括,乃益見其閎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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