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论语信述》5.3公冶长篇——赐也何如
【原文】
子贡问曰:“赐也何如?”子曰:“女器也。”曰:“何器也?”曰:“瑚琏也。”
【白话】
子贡向孔子问到:“赐怎么样啊?”孔子说:“你是一个有用之器啊。”子贡说:“什么器具呢?”孔子说:“宗庙中盛黍稷的瑚琏啊。”
【释词】
女器也:女,同“汝”,指子贡。器,器具。按:器具,所以有所用者也,然亦有所限者也。
何器也:也,可看作“邪”(“耶”),问辞。
瑚琏:瑚琏乃宗庙贵器,是祭祀时盛黍稷之器。其器用玉饰之,言其既贵重,又华美,如后世所言“廊庙之材”。《四书恒解》:“古之法物瑚琏,盛黍稷以事神明,粹洁之器。”
包咸:“瑚琏,黍稷之器。夏曰瑚,殷曰琏,周曰簠簋,宗庙之器贵者。”
《论语正义》:“夫子言‘赐也达,可使从政’,故以宗庙贵器比之。言女器若瑚琏者,则可荐鬼神、羞王公矣。”(其他资料见附录)
【先贤精义】
徐英曰:子贡之问,欲因师言以知己之所至耳。
《论语注疏》曰:此章明弟子子贡之德也。子贡曰赐也何如,夫子答之,言女器用之人也。子贡虽得夫子言己为器用之人,但器有善恶,犹未知己器云何,故复问之也。夫子又为指其定分,言女是贵器也。
江熙曰:瑚琏置宗庙则为贵器,然不周于民用也。器之偏用,此其贵者,犹不足多,况其贱者乎?是以玉之碌碌、石之落落,君子皆不欲也。
刘宗周曰:赐盖闻圣人之道,而未得于心,不免以才华擅长,仅囿于用者乎?多学而识,就才气挥霍处尽见所长,言语文章卓越人群,为斯道中之美器耳。
朱子曰:器者,有用之成材。子贡见孔子以君子许子贱,故以己为问,而孔子告之以此。然则子贡虽未至于“不器”,其亦器之贵者欤?
李炳南曰:器,喻有用之才,《为政篇》“子曰君子不器”,是喻全才。此许子贡以瑚琏,虽未至于不器,然为高才大用可知。人在世间,有所取,必须有所予,若其才能不及子贡者,但成任何一器,尽其在我,用之于世,求其俯仰无愧可耳。
《松阳讲义》曰:大抵天下人才,最怕是无用。不但庸陋而无用,有一种极聪明极有学问的人,却一些用也没有。如世间许多记诵词章、虚无寂灭之辈,他天资尽好,费尽一生心力,只做成一个无用之人。故这一个“器”字,亦是最难得的人。到了器的地位,便是天地间一个有用之人了。
《四书恒解》引曰:不举日用饮食之器,而举宗庙瑚琏,则不特济邦国之用,亦可以通神明之德;不举周之簠簋,而举夏商瑚琏,不特今人所珍,尤为古人所重。
吕晚村曰:子贡两问,是其用工夫处。“器”有一半天,一半人,然一半人煞重。
(按:以上明其器,以下导之“不器”。)
郑汝谐曰:颜闵以下,惟子贡晚年为有所得,识夫子性与天道于文章之中,知夫子之得邦家立之斯立,此非尝试之言,有所觉也。一旦自以何如为问,必其心境昭明,以其所以日改月化者就圣人求质之尔。
张栻曰:子贡之问,盖欲因师言以省己之所未至也。而夫子告之抑扬高下,所以长善而救其失者,备矣。谓之器,则固适于用,然未若不器之周也;谓之瑚琏,则以其美质可以荐之宗庙也。然瑚琏虽贵,终未免于可器耳。赐也味圣人之言,意即其所至而勉其所未至,则亦何有穷极哉!
陈祥道曰:《礼》曰夏后氏四琏,商六瑚,朝廷之器也。君子不器,而子贡谓之瑚琏,则不免于器也。不免于器,而犹为器之珍者,方之君子则不足,比之众人则有馀。然则不为人之所器者,而后能器人;为人之所器而器人,则非人之所宜。故子贡方人,孔子非之。
江谦曰:器者,能有所偏,量有所限;无偏无限,斯仁矣。
子曰:君子不器。
【附录】
程石泉曰:今孔子赞子贡为瑚琏之器,实所以美其才质。观子贡于孔子殁后称赞孔子人格之伟大,譬孔子为日月,且“筑室于孔子墓场,独居三年”,师生相知之深,可知之矣。
《九经古义》曰:(瑚琏)二字从玉旁,俗所作也,当为“胡连”。
《论语古训》曰:《说文》:“槤,胡槤也。从木,连声。”是“槤”为正字,“连”为省文,“辇”为假音耳。
栾肇曰:(瑚琏)夏商各一名,而其形未测。及周则两名,其形各异,外方内圆曰簠,内方外圆曰簋,俱容一斗二升。以簠盛黍稷,以簋盛稻粱。
《四书典故核》引《三礼图》曰:瑚受一升,如簋而平下。琏受一升,漆赤中,盖亦龟形,饰口以白金,制度如簠而锐下。
《潜夫论》曰:胡簋之器,其始也,乃山野之木。
【本章参考书目】
《论语集解》《论语义疏》《论语注疏》《论语集注》《论语会笺》《论语全解》《论语正义》《癸巳论语解》《论语意原》《论语集释》《论语古训》《论语点睛补注》《论语读训》《论语新解》《论语学案》《四书讲义》《四书恒解》《松阳讲义》《九经古义》《四书典故核》《三礼图》《潜夫论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