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4-07-28
分類：論語信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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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佾篇——孔子謂季氏
【原文】
孔子謂季氏：「八佾舞於庭，是可忍也，孰不可忍也？」
孔子評論季孫氏：「在家廟中使用周天子的八佾之舞，這都能忍心做，還有什麼能不忍心做的呢？」
季氏：指魯國大夫季孫氏。按：「季孫氏」與「孟孫氏」「叔孫氏」合稱「三桓」。古時，有姓有氏。《正義》：「『氏』者，《五經異義》雲『所以別子孫之所出 』。凡氏或以官，或以邑，或以王父字。魯季孫得氏自文子始，以文子為季友孫也。」
八佾：舞名，此規格乃天子之所用。佾，列。佾，此字「從人從䏌」，「䏌」當是排列之象。「䏌」從八從月（肉）。按：《宋書》曰：「夫舞者所以節八音者也。八音克諧，然後成樂，故必以八人為列。自天子至士，降殺以兩。兩者，減其二列耳。」服虔云：「天子八八，諸侯六八，大夫四八，士二八。」古時以八人為列。天子用八佾，六十四人。諸侯六佾，大夫四佾，士二佾。
錢穆：「季孫氏於其家廟之庭，作八佾之舞，是以大夫而僭用天子之禮。」
舞：跳舞，跳八佾之舞。按：「舞」之古文，象「兩足相背」，是舞者所立象。
庭：指季氏家廟的堂下。按：季氏出於魯桓公，故立桓公廟祭之。桓公是諸侯，而三桓作為大夫之家不應「祖諸侯」，同時以大夫身份祭祀也不應用天子之八佾舞，這都是僭禮之行為。
忍：忍心。按：朱子注同時保留另一說：「或曰：『忍，容忍也。』」忍心，就季氏而言，言在此也；容忍，就魯君而言，言在彼也。此處為指斥季氏，故用「忍心」釋之。錢穆：「季氏忍於其君，則又誰何而不可忍？是弒父與君，亦將忍而為之。本章與次章，皆責季氏與三家，非責魯君。」
《禮記·祭統篇》曰：昔者，周公旦有勛勞於天下。周公既沒，成王、康王追念周公之所以勛勞者，而欲尊魯，故賜之以重祭。外祭，則郊社是也；內祭，則大嘗禘是也。夫大嘗禘，升歌清廟，下而管象，朱干玉戚以舞《大武》，八佾以舞《大夏》，此天子之樂也。康周公，故以賜魯也。子孫纂之，至於今不廢，所以明周公之德而又以重其國也。
馬融曰：魯以周公故，受王者禮樂，有八佾之舞。季桓子僭於其家廟舞之，故孔子譏之。（《論語後錄》認為此處的「季氏」當是「季平子」。）
《論語註疏》曰：此章論魯卿季氏僭用禮樂之事。又曰：王者禮樂唯得於文王、周公廟用之，若用之他廟，亦為僭也。
朱子曰：季氏以大夫而僭用天子之樂，孔子言其此事尚忍為之，則何事不可忍為。蓋深疾之之辭。
《論語古注集箋》曰：魯至定哀時，禮樂征伐自大夫出。（按：後來，季氏宰若陽虎、公山弗擾等亦把持政治，這就是「陪臣而執國政」。）
范氏曰：孔子為政，先正禮樂，則季氏之罪不容誅矣。（孔子曰：政者正也，子帥以正孰敢不正？）
謝氏曰：君子於其所不當為，不敢須臾處，不忍故也。而季氏忍此矣，則雖弒父與君，亦何所憚而不為乎？
錢穆曰：禮本於人心之仁，非禮違禮之事，皆從人心之不仁來。忍心亦其一端。此心之忍而不顧，可以破壞人群一切相處之常道。故孔子之維護於禮，其心乃為人道計，固不為在上者之權位計。
李炳南曰：學儒必須敦倫盡分，始能希聖希賢。否則所學不實，於己於人，皆有害而無益。季氏僭禮，即是不能盡分，必為魯國禍亂之源。所以孔子嚴斥其非。
《論語集釋》曰：季氏僭用八佾，由於魯君僭用天子之禮樂。此禮魯僭八佾起於隱公。
《禮記·郊特牲》曰：諸侯不敢祖天子，大夫不敢祖諸侯，而公廟之設於私家，非禮也，由三桓始也。
《韓詩外傳》曰：季氏為無道，僭天子，舞八佾，旅泰山，以《雍》徹，孔子曰：「是可忍也，孰不可忍也？」
徐英曰：賊臣僭妄之漸，遂以逐君。茲數章者，不又《春秋》之徵旨哉？
陳祥道曰：天下無道，諸侯僭天子，大夫僭諸侯，陪臣僭大夫。大夫不僭諸侯而僭天子，陪臣不僭大夫而僭諸侯。大夫之僭天子，季氏之八佾是也；陪臣之僭諸侯，陽貨之執國命是也。
戴溪曰：先王所以為是禮樂之等者，皆所以習臣子敬戒之心也。故亂臣賊子必先變易禮樂，而後敢動於惡，若季氏八佾之舞是也。夫人所以不為不義者，謂其不忍為也。若一旦至於可忍，則不復可以人道望之矣，尚忍言之哉？
呂留良曰：季氏僭竊，與莽、操等不同。蓋公子紈絝權臣，一味妄自尊大，不知其文理不通，帶一分騃蠢無知，帶一分世家習氣在。
《論語全解》曰：樂之八音，所以擬八風也。佾舞，所以節八音而行八風也。以其節八音而行八風，故自八以下，此天子所以八佾也。季氏之舞八佾，則是樂於是大壞，而民將無所措手足焉。故曰：「是可忍也，孰不可忍也。」夫八者，數也；佾者，名也。禮樂之所嚴，在名與數，而大夫且僭之，是忍其所不可忍，則非仁也。以「相維辟公，天子穆穆」之辭，施於三家之堂，則又非智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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