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震為雷卦詳解51-白話高島易斷-震來虩虩,後笑言啞啞

震為雷

「震」字從「雨」,「辰」聲,《說卦傳》說是動的意思,《雜卦傳》說起的意思。卦體兩個偶爻為坤,一個奇爻為乾,坤陰在上位,乾陽在下位,象徵陽氣伏藏而無法出現,陰氣迫促而不能蒸發,於是震動而起,即所謂「雷出地奮」,所以這一卦叫「震為雷」。

震:亨。雷來虩虩,笑言啞啞,震驚百里,不喪匕鬯。

[經傳釋義]

《說卦傳》說:「帝出乎震」,「震,東方也」。《說文解字》說,東是動的意思,陽氣震動萬物,在季節為春,而春為四季的開始,即乾元的「始而亨」,所以叫震。「虩虩」,恐懼的樣子;「啞啞」,和樂的聲音。震為笑,也為言,指震雷發而為怒則可懼,發而為喜則可樂,故說「震來虩虩,笑言啞啞」。震為諸侯,諸侯所接受的封地方圓百里;震又為驚懼,故說「震驚百里」。震為鬯,鬯是祭器。匕,《詩經》「有捄棘匕」註:以棘為匕,用來盛鼎中的肉,送到裝祭品的器物中。在承祭時,心存誠敬,縱使有迅雷驟然發作也不會走神,所以說「不喪匕鬯」。

《彖傳》曰:震:亨。「震來虩虩」,恐致福也;「笑言啞啞」,後有則也。「震驚百里」,驚遠而懼邇也。出可以守宗廟社稷,以為祭主也。

震體本來是坤,因為靜極生動。乾元以一個陽爻進入坤中,為坤卦的兩個陰爻所掩覆;陽爻奮發而出,它之象是雷,它的作用為動。陽氣奮發,通達無阻,故說「震亨」。震有兩種含義,即在人為恐懼,在天為震驚,所謂「迅雷烈風必變」,即使聖人也時時凜然於天的威神。這就是「昭事上帝,聿懷多福」的告誡,故說「恐致福」。等到雷聲停止,氣息和暢,萬物得以生髮,人也為它感到痛快,神清氣爽,身體安適,安然談笑而不改變常度。這就是所謂「言而世為天下則」,所以說「後有則」。一種說法認為,震得到了乾元,「後有則」即「乾元用九,乃見天則」,也通。

總之,「虩虩」和「啞啞」,象徵上天神威和福祉的同時施予,聖人以憂樂相感通而不傷天地的和氣,自然會得到萬物生長和成就的快樂。「虩虩」是對震的反應,「啞啞」是得到了震的亨通。「震驚百里」,指雷聲能傳到百里以外。雷發生的地方近,而聲音卻傳得很遠,遠處尚且畏懼,近處就更應該警惕了。

震為長子,足以主持重器。出的是君王,指君王出遊,長子得以守護宗廟社稷,作為祭祀的主持者。祭祀以敬為主,長子肅然而從容地在宗廟中祭祀,即使事情猝然發生變化,也不會失去奉持匕鬯的誠敬。這些都是處震卦之道,聖人也只是效法天罷了。

以這一卦比擬人事,《玉藻》說:有疾風、迅雷和大雨,則必定改變容色,即使在夜裡也一定要起身。君子「恐懼修省」,沒有什麼時候不恭敬,而遇到事變的時候尤其恭謹。小人則在平居時很放逸,本來沒有「虩虩」「震驚」的意思;一旦雷霆震怒,就會悚然畏懼而無法自持,甚至有一震而喪命的,又怎麼能期望他們以恐懼導致福祉呢?震雖然屬於天道的變異,但實際上卻是由人事招致的。天沒有對聖人更寬容,也沒有對常人更嚴厲。震動到來而能敬,震動退去才能不改常度,所以「啞啞」之樂也是從「虩虩」而來。在遇到變異的時候可以求福的「虩虩」,可以作為日常生活中的法則。

地方有遠近,恭敬卻沒有先後,所以說「驚遠而懼邇」。震即動,有動必然有靜;震為起,有起必然有伏,這是人事動作起居的要旨。人事沒有比恭敬神明和感格祖考更重大的,捧鬯舉匕,一一以誠心貢獻而不敢有一點失誤。時運發生了變故而心裡卻很靜定,事情值得畏懼而精神卻很安和,倘若不是心中誠敬,怎麼能做到呢?

以這一卦比擬國家,「帝出乎震」,震卦是乾父的長子,足以代替君父而宣示威嚴,賜予福祉。天震為雷,帝震為怒,即《洪範》所謂「帝乃震」。過去周武王一怒而安定了天下,就體現了震亨的義理。震為威嚴,也為仁愛,因為上天雷霆奮發,雨澤就會隨後到來。一時群陰無不攝服,萬物舒暢地生長,震懾於其神威的人魂飛魄散,得到其恩惠的人幸福和樂,「虩虩」「啞啞」之象,就是這樣造成的。聖王體會乾元而出山治理天下,能令百姓畏懼他的威嚴,也能令他們感懷他的恩德。諸侯的封地為百里,而威德卻從百里達到四海,所謂「近者悅,遠者來」,是不限於地點的。

震卦在四季為春,在五行為木,所秉完全是天地的生氣。天地以好生為德,王者以愛物為心,巍巍崇高、浩浩蕩蕩的德行就在兢兢業業當中,既可以為萬民造福,也可以為後世垂示法則。「守宗廟社稷」是君王的事,君王出巡則由長子主器。長子雖然還沒有成為君王,卻可以上承君父的德位而做祭主。《周易正義》說,這是解釋「不喪匕鬯」的意思。

通觀全卦,這一卦接在鼎卦的後面。《序卦傳》說:「主器者莫若長子,故受之以震。」器指鼎。革命已經成功,必須立長子而繼承君位,上承乾天,故說「主器」。這就是震卦為什麼上承鼎卦。

震卦得乾元的陽剛之氣,因應時節而迅猛發作,猶如威怒的一擊,這是「天行」的剛健;它發育眾多生物的作用,是乾元「資始」的大德,所以聖人以兢兢業業來體現無為,以好生的德行來體現神武。「虩虩」和「啞啞」的道理本來一致,以「虩虩」凜然於天的威怒,而心中不敢放逸;以「啞啞」上承天的德行,而得到它的和氣,這是震雷春發秋藏的旨意所在。

上互卦為坎,坎為憂,故有恐懼之象;下互卦為艮,艮為順,故有和悅之象。艮為宗廟,為社稷,故有宗廟社稷之象。震為出,為守,所以說「出可以守」;震為祭,故說「為祭主」。由鼎卦引出震卦,取鼎新的意思,是由靜而動;把震卦倒過來而構成艮卦,取靜止的意思,是由動而靜。震動的聲音傳到百里以外,靜止的誠敬專主於一心,所以既可以導致福祉,也可以垂範給後世;既可以驚遠處,也可懼近處;可以守衛,也可以祭祀,而不至於有所喪失,這樣才算得上善於處于震動的形勢的人。

至於六爻的含義,各自相應它們的時宜。初爻秉持一個陽爻,為震卦的主爻;二爻到巽位,是主春夏之交的一爻,雷開始發聲;三爻到離位,四爻到坤位,五爻到兌位,上爻到乾位,這時陽氣伏藏,而震道也終結了。六爻都兩兩相對。初爻與四爻相對,初爻為陽剛,四爻溺於陰柔,所以四爻的「遂泥」而不如初爻的吉;二爻與五爻相對,二爻「喪貝」,五爻「有事」,所以二爻的「勿逐」不如五爻的「無喪」;三爻與上爻相對,三爻「蘇蘇」,上爻「索索」,所以上爻的「征凶」,不如三爻的行而「無眚」。處身於震動形勢的方法,大體以「恐懼修省」為主,除初爻外,各爻都不得處震之道,所以《彖傳》的話,只有初爻可以承當。

《象傳》曰:洊雷,震,君子以恐懼修省。

洊,再的意思。上下卦都是震,所以叫「洊雷」,猶如坎卦說「習坎」。雷是天地的威怒之氣,陰陽薄擊的聲音令人聞而色變,不正的念頭因而頓時消失,所以「震來虩虩」,無不恐懼。但恐懼在一時,修省則在平日。君子沒有什麼時候不敬,遇到震雷就更加謹慎,震雷退去後還要反省自修,不敢有一點懈怠。喜怒哀樂都以天為準,惟恐因為檢點自身不到位而導致天變。既以心存恐懼的狀態來凜然於上天的威怒,又以反覆修省來敬承天道,叫做「君子以恐懼修省」。

[一辭多斷]

〇問時運:在氣運發動時,防止它的過盛。應該謹慎收斂,可以避免損失。

〇問征戰:有連日交戰之象,臨陣的時候需要知道恐懼。

〇問經商:震雷可以出滯,滯是積滯,所以積滯的貨物一時都可以得到銷售。《象傳》說「洊雷,震」,可知有一兩番好買賣。

〇問功名:雷是生髮之氣,「洊雷」,有接連獲捷之象。

〇問家宅:防止宅基震動,上爻說「於其鄰」,一定是近鄰有修造的,應該祭祀和祈禱。

〇問婚姻:震為長男,旁通巽,巽為長女,屬於好配偶。

〇問疾病:是肝木太盛的病症,防止有變化,結果可怕。

〇問胎孕:生男孩。

〇問失物:一動就能看到。

初九:震來虩虩,後笑言啞啞,吉。

《象傳》曰:「震來虩虩」,恐致福也;「笑言啞啞」,後有則也。

[經傳釋義]

「虩虩」,驚惶四顧的樣子;「啞啞」,笑語的聲音。初九以陽爻居陽位,體現乾元的剛健,作為成卦的主爻,所以爻辭與彖辭類似。就是說,能臨事而知懼,樂在事後,或「虩虩」或「啞啞」,一任天性而隨時宜,即所謂「時然後笑,時然後言」,在「啞啞」中仍然不忘「虩虩」的意思。爻辭添了一個「後」字,其旨意越發明白了。吉就是指「致福」。天下的道理,安逸往往多招禍患,危懼則自然導致福祉。《象傳》說「恐致福」,是說恐懼戒慎,可以轉變禍端,招致福祉;又說「後有則」,則就是乾元的「天則」,指娛樂得其時宜,能與天的法則相符合。

這一爻變陰則全卦為豫,豫是樂的意思,有「笑言啞啞」之象。爻中的「震」字有兩重含義:初四兩爻都以陽震陰,是震動的震;二、三、五、上四爻都是受震者,是震恐的震。

[一辭多斷]

〇問時運:好運剛來,凡事都可以進行。只要先艱難而後容易,先憂慮而後安樂,就事事都吉。

〇問征戰:初時敵人奮勇,值得畏懼;後來自己得到勝利,值得喜悅。

〇問經商:商業在新興的時候,凡事都值得畏懼;等到經營有了成就,獲得了利益,才能隨時歡樂,無不吉祥。

〇問功名:諺語說「吃得苦中苦,方為人上人」,有先艱難而後得意之象。

〇問家宅:防止住宅有變動,其卦象為先號哭而後歡笑,但可以無害。

〇問婚姻:這婚姻開始有憂懼,後來得以歡樂,吉。

〇問疾病:先危險後快樂,不必用藥就有喜慶。

〇問胎孕:生男孩。

[活斷實例]

◎某友人來請占氣運,筮得震卦,變為豫卦。

斷卦說:震卦象徵雷霆之氣從大地中奮然而出,鼓舞元陽,生髮萬物。「震來」,指震動乍來;「虩虩」,指聽到雷聲而恐懼的樣子;「啞啞」,因為震雷所帶來的福祉而喜悅的樣子。震卦值春夏之交,象徵「雷乃發聲」的時候。現在佔得初爻,可知您的時運正得春氣透發的氣象,只要奮然振作就大有可為。凡事開始時難免有危險和困難,應當謹慎而恐懼,圖一個好的開始,以後坎險都被平定了,自然可以談笑歡樂。本爻變陰則全卦為豫,所謂「凡事預則立」,就是這一卦的內涵;並且豫是愉悅,也有「笑言啞啞」之象,它的吉祥就可以預知了。

後來的事果然和所佔斷的一樣。

◎某來請占目前米價的輸贏,筮得震卦,變為豫卦。

斷卦說:爻辭說「震來虩虩」,可知米價一時大有陡漲陡落的形勢,輸贏很大,非常可怕。您佔得這一爻,如果知道了現在市場上的米價,一定會大為驚恐。等到震動平定、價格適中的時候,您自然可以得利。「笑言啞啞」,多麼快樂啊!

後來的事果然和所佔斷的一樣。

六二:震來厲,億喪貝,躋於九陵。勿逐,七日得。

《象傳》曰:「震來厲」,乘剛也。

[經傳釋義]

二爻得坤體,居內卦的中位,「震來」的爻辭與初爻相同。聲音急激而極具威力,故說厲。億,嘆辭。坤卦「東北喪朋」,震為東方,震動而出,坤卦的朋就會喪失。二貝為朋,「喪朋」即「喪貝」。古時候十朋五貝都用來購物,所以貝是重要的東西。震為陵,初爻屬於陽剛的九數,故說「九陵」;二爻據於初爻的上位,故說「躋於九陵」。

震為逐,坤喪失了貝,震二爻追逐它。這是不知道人事的窮通得失自有定數,追逐能得到,不追逐也未必不得,所以說「勿逐」。震在下坤在上的卦為復,復卦說「反覆其道,七日來複」,指陰陽數到六就到了極致,到七就會互相對沖。二爻返回,只要返回,以前喪失的就可以在後來複得,所以說「七日得」。這說明復的內卦本來是震,復卦說「朋來無咎」,朋就是貝,來就是得。

《象傳》以「乘剛」解釋這一爻,是說六二陰柔,下乘初爻陽剛,以致喪失它的貝,所以有「震來厲」的危機。

[一辭多斷]

〇問時運:運途尷尬,有所損失,幸而可以復得。

〇問經商:得與失相補償,但也已經危險了。

〇問功名:得到了憂慮失去,失去了憂慮不再得到,人品也就低了。

〇問征戰:一受驚恐,糧餉都失去了。營寨遷到高阜上,危險已經到了極點。幸而奪回了糧餉,但不能算勝利。

〇問婚姻:主夫妻不睦,要防止發生攜資潛逃的事情。不必追究,很快就會回來。

〇問家宅:防止有盜賊劫掠的災禍,失去的東西還可以再得到。

〇問疾病:病勢很危險,七日後可以痊癒。

〇問失物:不用尋找,自會得到。

〇問胎孕:生男孩。

[活斷實例]

◎知友益田孝 [54] 是一位幕府舊臣,曾經留學法國,回國後為騎兵代理隊長。一時人們議論趕走外國人,修習西洋學問的人屢次被毆打,他於是躲避到橫濱,被我聘為通辦。明治元年五月,他不辭而退,使我很憂慮,為此佔了一卦,筮得震卦,變為歸妹卦。

斷卦說:震卦初爻的雷奮然而起,二爻為雷所震驚,是為畏懼險難而退到高丘上去之象,叫做「震來厲,億喪貝,躋於九陵」。震是東方的卦,一定在東京受到了大的驚恐,於是捨棄財物而遠去。七天之後,一定會回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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益田孝像

一時眾人聽了這樣的斷語,都疑信參半。後來益田氏果然在七天後回來。問他,才知道因為上野戰爭,官軍警備森嚴,他不得已繞道逃了回來。爻辭真像一一看見了一樣。

◎隱居的華族某君來了,說:「現在因為有切要的事吉凶未定,請您佔一卦。」筮得震卦,變為歸妹卦。

斷卦說:震為主器的長子,卦象上下都是震,一定是兄弟間發生了變故,原因在於彼此競爭家督的地位。看您相貌魁梧,年紀還不到三十,已經自稱隱居,一定是由於家政多是非而被迫隱退,這是不說也可以知道的。現在佔得二爻,二爻被初爻陽剛所震,以致喪失了他的貝。初爻在二爻下,可知您一定是為臣下所困,而退位閑居,在丘陵之間避事,所以說「震來厲,億喪貝,躋於九陵」。暫時應該安分而隱忍,千萬不要急於爭奪,以致決裂。重要的是道理有循環,事情有變化,以後一定可以失而復得,所以說「勿逐,七日得」。七是數的一周,遲的話需要七年,快的話只須七個月,定數是不可違背的。

某氏大為感慨,說:「我的舊藩地在南海道。我屬於庶出,是長子,我的弟弟比我小兩歲,屬於嫡出。維新的時候父親病死了,我因為年長而繼承了家政。後來我遊學橫濱,因為年輕而不知自我檢點,舊家臣於是以這為口實逼迫我隱退,讓弟弟繼承了家督地位。我的舊領地有礦產,有人因為資本不足而勸我出資與他一同開採,我向東京橫濱商人借得高利貸款若干。不料礦產微薄,虧損很大,因此涉入訴訟。最近債主因為當時的借條稱華族,沒有稱隱居,逼迫得更加厲害,不知道會如何判決。現在聽了您的占斷,說失去的還可以復得,不覺心中感到喜悅。」

六三:震蘇蘇,震行無眚。

《象傳》曰:「震蘇蘇」,位不當也。

[經傳釋義]

「蘇蘇」,《周易正義》說是畏懼不安的樣子,比初爻的「虩虩」而更加不安。三爻在內外卦之交,內卦的震動還沒有停止,外卦的震動又到來。自然界的雷越震越厲害,人心也越震越恐懼。「恐懼修省」,不可以稍有停息,有一個念頭的放逸,災咎就可能乘隙到來。震為行,以震繼震,「恐懼修省」不止才能沒有災咎。天以震動警醒人,人就應當以震恐承上天。承天而行,自然沒有災眚。

《象傳》說「位不當也」,人的處世,怎麼能時位總是得當?因為不當,一經震懾就要更加敬謹,這樣才能免於危害。

[一辭多斷]

〇問時運:運途不當,應該謹慎又謹慎。謹慎行事,一定沒有災咎。

〇問經商:銷售的路子不當,應該改走別的路子,這樣可以避免損失。

〇問功名:「位不當」,指才能不勝任職務,即使得到也危險。

〇問征戰:全震卦都象徵處在值得危懼的地方。「蘇蘇」,指死而復生,這一戰難以指望得勝,只能逃生罷了。

〇問婚姻:門戶不相當。

〇問疾病:雖然危險,卻得以重生。

〇問胎孕:生男孩。

[活斷實例]

◎我一向以在冬至日佔卜各種事情為常例。明治二十五年冬至,占問水泥廠的氣運,筮得震卦,變為豐卦。

斷卦說:卦到三爻,震動越發厲害,在人事上勢必有大的驚恐之象。該廠製品質量精良,廠里職工也各安本業,似乎沒有意外驚恐的事。現在佔得三爻,玩味爻辭,感到特別深的恐懼。

不料這年十一月間,濃尾之間發生大的地震災難,廠里的煙灶頓時破裂,職工傷了數名。這一災難是三十年來所沒有的。當時得到這一爻辭,曾經不知災難從哪來,在災後想來,越發慨嘆鬼神的前知了。

九四:震遂泥。

《象傳》曰:「震遂泥」,未光也。

[經傳釋義]

遂,往而不返的意思;泥,深陷而無法拔出之象。四爻為外卦的主爻,上體互坎,處於坤中,坤為泥,坎為雨,坤土得雨為泥塗,故說「震遂泥」。說明它的震動在一鼓、再鼓、三鼓之後,陽剛的威力已經窮盡,像陷入淤泥中而不能自拔一樣。君子「恐懼修省」,在四爻尤其需要凜凜然。

《象傳》以「未光」解釋爻辭,四爻本來與初爻相應,四爻的卦體即初爻的卦體,但不能像初爻那樣體於乾元。乾為光,初爻得到了乾光;四爻則乾陽已經衰弱,故說「未光」。這也是爻位決定的。

[一辭多斷]

〇問時運:正運已經過去,精力既已衰弱,即使要振作起來,也終於覺得難以致遠。

〇問征戰:戰爭靠所謂的「一鼓作氣」,如果再三再四,則勇氣已經衰落。倘若這時魯莽前進,要防止車馬陷入泥淖,被敵人所圍困。

〇問經商:商業還好,只是揮金如土,恐怕終究無法積蓄。

〇問功名:有拖著尾在泥塗中爬行之象,應該後退而不應該前進。

〇問婚姻:如意是一定如意的,只是相隔如同雲和泥。或者是名分有上下的差別,或者是道路有南北的區分。

〇問疾病:必定是中焦有積食泥滯,以致腹中鳴響作痛,用藥適宜開通下焦。

〇問家宅:住宅門前積土成堆,屋中的溝道也多半不通暢,以致陽氣閉塞,不利。

〇問胎孕:生男孩。

[活斷實例]

◎友人某來請占氣運,筮得震卦,變為復卦。

斷卦說:震卦是長子能夠主持家政之象。一爻為一世,到四爻則繼承已經很久,世澤已經衰落,後人一不自我檢點,就一定會逐漸流於荒淫,使先人的家業像陷在淤泥當中一樣,進退不得自由,又怎麼能光大先人呢!爻象就是這樣,您應該「恐懼修省」,務必自我振奮努力。

後來聽說,某友人知道自己才華和力量不足,所以讓出家業,退隱閑居而自我娛樂。

六五:震往來厲,億無喪,有事。

《象傳》曰:「震往來厲」,危行也;其事在中,大無喪也。

[經傳釋義]

卦例從內到外叫往,從外到內叫來。五爻處於外卦的中位,內卦的震動剛過去,外卦的震動又到來,故說「震往來厲」。二爻與五爻相應,所以爻辭也相似。「有事」指祭事,即《春秋》所謂「有事於太廟」、「有事於武官」。五爻居君位,秉有中庸的品德,心中戰戰兢兢,始終保持著像承祭一樣的狀態,所以能「無喪有事」。虞翻說:「無喪」即彖辭所說的「不喪匕鬯」。按照祭儀,主祭者和助祭者都要「有事」,「無喪」指不失去所做的事,即雖不一定專指匕鬯,但匕鬯也在其中。

《象傳》說「危行也」,震為行,到五爻屢經往來,都在震動中,人心危正,所以行為也危正。又說「大無喪也」,「國之大事,在祀與戎」。五爻變陽則全卦為隨,隨卦上爻說「用享」;初爻升到五爻則全卦為萃,萃卦彖辭說「假有廟」,都是大事,所以說「億無喪」。

[一辭多斷]

〇問時運:運途中正,雖然要經歷許多危險,但終究可以完成大事。

〇問經商:往來販運貨物,保證沒危厲。一萬萬叫億,盈利數額巨大。小錢或許有所折損,而大錢卻一定沒有損失。

〇問功名:功名一定從患難而來,可以發揮大的作用,成就大的功績。

〇問婚姻:防止婚後家中有祭祀或喪葬之類大事。

〇問家宅:住宅有厲鬼作祟,幸而不會死人。應該祭祀和祈禱。

〇問訟事:兩家都危險,得到中間人的調節,可以不至於失敗。

〇問失物:小物件難以找到,大物件沒有損失。

〇問胎孕:生男孩,主貴顯。

[活斷實例]

◎某友人來,請占承嗣者的氣運,筮得震卦,變為隨卦。

斷卦說:震是長男繼承父業的卦。卦體是兩個陽爻分別在兩個陰爻下面,陽爻被陰爻所制伏,兩個陽爻奮力而出,所以象徵震動。這一家必定一向由女主人專權。現在佔得五爻,陽氣已經壯盛,正可以出面有所作為。雖然從初爻到五爻,必定已經經歷了許多危險,但只要「恐懼修省」,兢兢業業,就無愧於祖先。所謂「宗廟饗之,子孫保之」,正在這一爻,所以說「無喪,有事」。

友人後來果然遵從了這一占斷。

上六:震索索,視矍矍,征凶。震不於其躬,於其鄰,無咎。婚媾有言。

《象傳》曰:「震索索」,中未得也;雖凶無咎,畏鄰戒也。

[經傳釋義]

索,求的意思;「索索」,內外搜求的意思。矍,顧視;「矍矍」,左右驚顧。震卦到上爻已經是終極,五爻為君位,上爻就是宗廟社稷、神明的所在。震在上爻,像史書所記載的,「震在太廟」、「震在正殿」,那一定是有大惡的緣故,還有比這更值得畏懼的事情嗎?由此求索上天怒的原因,心中悲愴而警惕,甚至顧視徬徨,驚疑不定。應該恭敬地默省自己的罪惡,謹慎更謹慎;倘若仍然躁動前往,其兇險就可以知道了,所以說「征凶」。

「其躬」,指上爻。上爻與五爻相鄰,「其鄰」指五爻。五爻為祭祀的主持者,居君位而承擔重任,屬於眾望所歸,故說「不於其躬,於其鄰」。君子「恐懼修省」,不因為震在鄰人而有所懈怠,而是因為震在鄰人而越發虔誠和恭敬。敬畏、謹慎與禁戒互相促進,所以雖然兇險,卻沒有災禍。

「婚媾有言」,即彖辭「笑言啞啞」的言。上爻為震動的終結,君子「終日乾乾,夕惕若」,反躬內省,才得以到震終的時候宣告無咎。在這震動的神威收斂,恐懼過去,歡樂到來的時候「啞啞」有言。在婚媾方面,也要以君子的話為法則,所謂「一家之中,憂樂相同」,也是君子的表率作用所致。這就是《彖傳》關於「虩虩」和「啞啞」的全部含義,特意在上爻加以申明罷了。

[一辭多斷]

〇問時運:在震驚後即將凝定下來的時候,前進有兇險,安靜守成才吉祥。

〇問功名:地位高就一定危險,正應該退而守成,這樣才沒有災禍。

〇問經商:變動已經停止,不可以過分貪求利潤。看到別人虧損甚至折本,更應該謹慎地守成,這樣才能沒有災禍。

〇問征戰:本來一次作戰就可以平定,但是聽說鄰近的軍隊有變故,應該趕快去救援,不可坐視不救。

〇問婚姻:震與巽有夫婦之象,想來近期就有人來說媒。

〇問家宅:震「於其鄰」,恐怕鄰宅有震動,但沒有災禍。

〇問疾病:病是視力不明,由心魂不安所致,應該靜養。這人無礙,鄰人有病,恐怕難以救治。

〇問胎孕:生男孩,防備有眼睛的疾患。

[活斷實例]

◎明治十八年某月,友人茂木充實偕同他的朋友山田五郎到來,對我說:「這人原來在幕府做事。明治元年上野之役 [55] 時,東軍敗逃,全家都逃到奧州磐平城去了。他把雙親和妹妹託付給友人,帶著弟弟去了仙台,然後相繼在磐城相馬駒峰等處作戰。後來仙台藩歸降,他們一起被俘虜,關進了東京的監獄。但不久就遇到了大赦,於是去磐平城尋訪雙親和妹妹。但是所託的友人家已經不知何去,失望而歸,遺憾到無法釋懷。請筮一卦,看應該怎麼辦?」筮得震卦,變為噬磕卦。

斷卦說:震屬東方,互卦為坎,坎屬北方。就我國地圖來說,東北方為宮城、岩手、青森等縣,意料他們在那裡嗎?震卦是得到乾卦的一索而成的長男。震卦所象徵的男子既已經長大,乾父坤母就會退位,想來雙親一定都去逝了。震卦中間虛,構成離卦,離卦是再索而得的中女,又主離散,想來他的妹妹還在。上爻為無位的位置,所主的地方必定邊遠偏僻。爻辭說「震索索」,指到處尋找,但不一定能找到;「視矍矍」,指即使遇到,也只有相顧驚駭的情狀,而無法相認。「不於其躬,於其鄰」,想必在鄰近處得到關於她「婚媾」的傳言。我只是就爻象探索,其方向和情節大體是這樣。唉!您的雙親見不到了,妹妹則一定可以遇到。

於是來人大為感慨地說:「豐後的婦人有姓天德氏的,能預言未來的吉凶,我曾經去叩問。她說:『急找找不到,緩些尋找,可以相見。』問她地點,她說:『在東北,地名落合。』但終究不知道詳細地點。現在您的占斷,說法也相同,應當再去東北探問。」

◎明治二十八年,占我國與朝鮮的外交,筮得震卦,變為噬嗑卦。

斷卦說:震為動,為興,本來有興師動眾之象。上爻象徵卦的終結,即事情的極致。現在占我國與朝鮮的外交而得上爻,爻辭說「震索索,視矍矍,征凶」。朝鮮的國土,很久以來就為外國所要挾和索要;朝鮮的國勢,早已為外國所關注。如果這樣下去而不知改革,這個國家一定兇險,所以說「征凶」。因為朝鮮與中國相鄰,所以我國要有事於朝鮮,就應當先有事於中國,這叫做「震不於其躬,於其鄰」。中國以朝鮮為屬國,猶如婚媾,如果急於與朝鮮為難,中國必然出來說話,叫做「婚媾有言」。《象傳》說「『震索索』,中未得也」,指中國不能有所得;又說「雖凶無咎,畏鄰戒也」,指只要我國能使中國省察時事,就可以使中國為朝鮮的事情而知道禁戒,所以雖然兇險,卻沒有災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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