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黃帝內經》——書名由來、作者、成書年代及流傳（2）王洪圖

我在講《黃帝內經》這門課的時候，使用《內經講義》，基本上是按這個教材的順序來講的。有些時候就可以離開一些，書本在這兒，大家可以自己來學習。你看咱們教材上第一頁，首先講的是《黃帝內經》的成書年代及作者，然後就是流傳，到第五頁才講了《黃帝內經》的書名的問題。所以我現在講的時候就先從書名講起，我想這樣的話更便於大家學習。這回《黃帝內經》都流傳了，《黃帝內經》是什麼還是不太清楚，恐怕對認識過程不是太好。所以我是先講第五頁，《內經》書名的含義問題，也就是《內經》這個書是怎麼來的，《內經》的書為什麼這麼叫，叫做《黃帝內經》。

   《黃帝內經》分為《黃帝內經素問經》和《黃帝內經靈樞經》兩個部分。這個書名為什麼這麼叫呢？它首先是要叫黃帝，其實下面我們會再講的，這個（真實）不是黃帝寫的書。但是不是黃帝寫的書，為什麼要叫《黃帝內經》呢？這是一個託名的問題，假託黃帝。假託黃帝有什麼好呢？因為黃帝是中國文化的始祖，祖先。起碼中國人是這樣，外國人我沒有調查過，對祖先都是非常崇拜的。對不對？中國人特認祖宗，是不是？這是優點。黃帝是我們文化的祖先，所以作為文化界的很多東西就加上黃帝二字，假託，好流傳，大夥信任，這是黃帝的東西，所以這是一個假託。黃帝是怎麼回事呢？黃帝，據現代的研究，《中國通史》，專家認為，黃帝是中國古代氏族社會的一個氏族，是有血緣關係的那個氏族，也就是那麼一群人，他們都有血緣關係，當然是很大一群人，那個族叫黃帝族。但是在後世，逐漸地把黃帝給他比喻為是一個賢明的君主，或者是那是一個歷史時代，文明在產生在發展的那樣一個時代，那樣一個氏族，黃帝族。後來人們在描寫他的時候，把他形容成是一位賢明的君主，說是黃帝，作為一個人來看待，作為一個代表吧。其實黃帝作為一個人看，是怎麼看的呢？你看司馬遷的《史記.五帝本紀第一》，五帝第一帝，就說的是黃帝。說黃帝是「少典之子」，少典的獨生子。「少典之子，姓公孫，名軒轅」，所以現在我們大家常說軒轅黃帝。

  下面司馬遷對黃帝的描寫就是「生而神靈，弱而能言，幼而徇齊，長而敦敏，成而聰明」。說黃帝這人是「生而神靈」，生下來就非常靈敏，有「神靈」。「弱而能言」年齡很小就很善於言辭。「長而敦敏」，等到年齡長大一些了，就是很敦厚、很聰明，敏是敏捷。「成而聰明」，等年齡長成了，他就很聰明。那《黃帝內經素問.上古天真論》，第一篇是怎麼描寫的呢？全一樣，只有一句話不同。《上古天真論》是這麼說的，說「昔在黃帝，生而神靈，弱而能言，幼而徇齊」。「幼而徇齊」年齡很幼想問題就很周到，思維很敏捷，稱「幼而徇齊」。「長而敦敏，成而登天」，《內經》上最後一句話，叫「成而登天」，說長成後，登天子位。看來《黃帝內經.上古天真論》這樣描寫，可能是這位作者在寫這幾句話的時候，可能是從《史記》那兒來的。因為就最後一句，《史記》說「成而聰敏」。《《黃帝內經素問.上古天真論》說「成而登天」，其它都相同。

  關於黃帝，還有他說黃帝不是姓公孫嗎？可是又說黃帝是姬姓。為什麼說是姬姓呢？因為他長時間地居住在姬水這個地方。過去人們居住在哪兒，就以地址為姓的先例，長期居住在姬水這個地方，所以說姬姓。後來又故事傳說當中，說黃帝和炎帝戰於阪泉，黃帝和炎帝打完仗之後，兩個族就又融合在一起了，就成為中華民族的始祖了。所以炎黃子孫就是這麼下來的，是兩個氏族打仗來著，打仗完了之後就結合在一起了。當然這歷史故事講的當中，還有黃帝戰勝蚩尤，戰於涿鹿之野，擒殺之，然後天下諸侯就封黃帝為天子，說有「土德之瑞」。這和《內經》就有關係了吧？說黃帝有「土德之瑞」。土色黃，所以叫黃帝。木火土金水，青赤黃白黑，這不是我們傳統的理論就這麼下來的嗎？在古代的時候也是這麼個觀點的嗎？黃帝說本來是一個氏族，是一個歷史時代，但是又把他比喻成為一位賢明的君主，說中國的文化是從那開始起來的，起源的，那都是傳說了。因為傳說當中，說是黃帝那個時代，造舟船弓矢，就是造車，造船，做弓箭。黃帝時期又有倉頡造字，發明了文字，說是黃帝要倉頡創造了文字。說還有嫘祖養蠶，嫘祖說是黃帝的正妃，嫘祖養蠶，養蠶就是織絲，就織成那個布，織成那個絹，又染五色衣裳。說黃帝時代養蠶，絲織，織成絲織品，又染成五種顏色了，那不是文化很發達了嗎？還有錄首算術，用錄首來研究算術，就我們那個算術，小學生算的算術，大學生當然也得研究算術，錄首算術。還有《岐伯內經》，就是現在我們讀的《黃帝內經》，又叫《歧伯內經》，都傳說是在黃帝那個時代發明出來的。所以說那個時代，是中華民族的起源，說本來是一個氏族，或者說是一個時代，但是人們後來都把他比喻成一位賢明的君主，說在黃帝的領導下，中國文化各方面都得到了發展，從語言、文字、算術以及養蠶、織布，造舟船弓矢各個方面。也就是說，認為黃帝時代是中國文化發明的創始階段，是非常重要的、非常寶貴的、是非常受後人崇拜尊敬的那個時代。當然，前幾天大家看到了清明掃墓，還有不少的人國內外的華裔，當然還有中國的領導，到橋山去掃黃帝墓嗎？說黃帝還有陵墓，在陝西橋山。西北很多地區都是乾旱，或者說是丘陵，草木都很少，可是黃帝陵的周圍幾公里森林茂密，那個地方水土就沒有破壞。可能是一是那個地方風水選得好，一是幾千年來人們再砍伐、再搗亂，他沒有上那兒去破壞它，不砍伐，所以那個幾平方公里，那個橋山，一個山頭，周圍是森林茂密，非常漂亮的地方。這是中華民族崇尚祖先，還給你們保留了很多的文化遺產。那麼醫學著作為了讓它很好地流傳，也託名黃帝，所以就叫《黃帝內經》，這是黃帝託名的問題。

  為什麼又叫《內經》呢？剛才我說了，在《黃帝內經》同時代，還有其它一些著作，還有《黃帝外經》，還有《扁鵲內經》、《扁鵲外經》，還有那個《旁篇》，還有好幾部醫學著作。剛才說了，那些著作都已經失傳，唯獨《黃帝內經》存於今世。但是這話說回來，為什麼叫《內經》呢？叫《外經》呢？這個「內」和「外」，據考證，沒有太多的深意，只不過像現在我們寫書，分成上篇、下篇，這樣一個分法而已。因為儘管《白氏內經》、《白氏外經》、《扁鵲內經》、《扁鵲外經》，這些其它的書沒有了，但是在中國古籍當中不是醫學著作，古籍當中還有很多這樣的分類方法。比如莊子有《內外篇》，韓非子有《內外儲》，都是以內外來分的。看看這些書它們在分內外的時候，也沒有太多的深意，只是分成上下篇，這樣一種意思而已。所以《黃帝內經》的「內」字，不具備更深刻的含義。而「經」字，「經」倒是很重要的，「經」的本意是絲織品的那個縱線。經緯嗎？橫的叫緯，豎的叫經。但是那個縱線又可以引申它就是主幹，再引申那就是基礎的，是最原則的、最重要的那個就叫經。所以在文獻上的一稱為「經」的，那就是最重要的原理，最基本的理論就在那，就是必須大家所遵循的，這就是經。也就是說，《黃帝內經》是研究人體，也是研究醫學理論的最經典的東西，最根本的重要的原則，所以把它稱之為「經」，這就是關於《黃帝內經》的名稱的問題。

  《黃帝內經》我剛才開頭時就講了，是兩部書組成的，一部叫做《黃帝內經素問》，一部叫做《黃帝內經靈樞》，各有八十一篇論文。為什麼叫做《素問》呢？當然過去的解釋有很多種，特別是有一種解釋比較容易聽明白的，但是又不太實際，不太合適。說什麼呢？說黃帝與歧伯平素問答之詞，所以叫《素問》，這看來太淺顯一點。當然不是太淺顯就是不對，似乎從深入研究理論來說，不是太全面。那麼到底為什麼叫做《素問》呢？我們教材上特別注意了，特別引證了《新校正》的話。《新校正》是什麼呢？《新校正》是宋代時候較正醫書就叫《新校正》。《黃帝內經》裡面也有《新校正》，宋代的時候校訂醫學書籍就叫《新校正》。《新校正》關於《黃帝內經素問》，關於素問這個名稱，它做了一段論述，它引《乾鑿度》云：「夫有形者生於無形，故有太易，有太初，有太始，有太素。太易者，未見氣也」。氣可見不到的，那是最古老的時候了。「太初者，氣之始也」，叫太初，這宇宙之間它有氣。「太始者，形之始也」，叫太始了，出現形體了，不但有氣，氣而且能成形了，從那就叫太始。「太素者，質之始也」，太素呢？不但有形，而且有質存在，質開始了，素是質的意思。《素問》就是「問」，還是「學問」的意思。素，就是質，因為研究質的問題。研究什麼質呢？那麼看來就是研究人體的質。人體的質是什麼？體質、氣質、生理、病理都有質之存在，有質，有了形質存在，才有其它一切可言。有了形，人的人體，才能研究人的其它學問。說「氣形質具」，氣和形體和質都具備好了，「而痾瘵由是萌生」，疾病才開始萌生，「故黃帝問此太素，質之始也」。這是《新校正》說為什麼叫《素問》。《素問》換句話說就是研究人體的生命規律、生理、病理以及治療等方面的規律，所以叫《素問》，這就是《黃帝內經素問》書的命名。

  還有關於《靈樞》的問題，《靈樞經》這個書的命名是有個流傳過程。當然就這兩個字來說，靈就是靈驗，樞就是樞紐。也就是說，它裡面講的主要是針刺經絡穴位問題，是針刺治療疾病，經絡對人體來說作為一種樞紐，用起來非常靈驗，可以理解為是《靈樞》。但是我剛才說了，這個書名是有幾個轉變，一開始作為《黃帝內經》，它就是《素問》這部書有九卷，《靈樞》也有九卷。古時候論卷，《素問》有九卷，《靈樞》有九卷。《靈樞》這九卷當時沒有什麼名稱，就是因為九卷書，所以當初這個書名曾叫過《九卷》。剛才我引證《傷寒雜病論》，張仲景的《傷寒雜病論》原序，他不是說嗎？「撰用《素問》、《九卷》」嗎？其實《九卷》我剛才說就是《靈樞》。也是最早的時候，這部分書名，因為沒有書名，因為有《九卷》，所以就把它叫《九卷》了。關於《靈樞》這個名字是後人給起的，從那個字義上來看，它還有道家思想的意思。所以人們說是王冰把這個《九卷》改成叫《靈樞》的，有這麼一個說法。總之，《靈樞》的意思是從《九卷》上，當然還有其它的名字，下面我們還要講，那麼轉過來了就轉成叫《靈樞》了。很可能是王冰把它改成的，因為王冰是信道教的。對了，說起王冰來了，這就是咱們一會還要談的了，我們現在所讀到的《素問》，就是王冰整理的，要不經過王冰的整理，說不定我們現在也讀不到，早已經失傳了，這事很有可能。王冰是唐代，他整理《素問》，這就是關於《黃帝內經》的書名，就是這樣，它是一種假託，因為黃帝是中國文化之祖，所以假託黃帝之名。這個書又分為兩部，每部各有八十一篇文章。為什麼各有八十一篇文章呢？因為九九八十一，九為數之極，沒有再大的了，再大就是十，十又是一十，又從一開始了。所以從中國的傳統觀念上，九是數之極，最大就是九，九九八十一篇，表示我那個醫學理論，天地人無所不包，最完善的東西，所以兩部書各取八十一篇文章。恐怕當初選、定八十一篇文章作為一部書，他有這個意思，這是關於《黃帝內經》的書名問題。

  下面我們開始講教材的第1頁的問題，《黃帝內經》的成書年代，以及作者的問題，這個我就概要地來說。關於《黃帝內經》這部書的成書年代問題，自古以來有三種說法。第一種說法，那個書就是非常偉大的書，所謂「三墳之書」，就是黃帝、伏羲那些個文化，那叫三墳，最大，黃帝之書是三墳之書之一。所以第一個觀點，就是那是黃帝時候寫的書，別人寫不了這麼高明的著作出來這是一。第二種觀點，說是春秋戰國時候的著作。當然，說是黃帝所寫的書，看來也不是太可靠，因為黃帝那個時代文化創始階段，沒有可能寫成這樣完美的醫學著作出來，進一步就認為是春秋戰國時代。春秋戰國時代形成的書，有沒有可能呢？有可能。因為我們讀《黃帝內經》這一百六十二篇文章裡頭，確實有些篇的文章從文字、語言、用詞以及它所涉及到的社會背景，確實涉及到春秋戰國去了。因為一百六十二篇文章，有些文章看來是那個時候的，可能是，不錯。但是話說回來，文章可能是那個時候的文章，因為春秋戰國本身就幾百年了，可是從《黃帝內經》那些著作裡面，有些甲篇和乙篇在學術觀點上不同，在用詞上考據，用語言上前後可能差幾百年。甲篇在前幾百年的東西，乙篇用的話是後幾百年的話，所以這相差時間很長。所以說春秋戰國這幾百年，這些文章是有可能的，但是它沒有形成一部書。為什麼說它沒有形成一部書呢？換句話說，那個幾百年當中所形成的東西，它不可能是一個人寫的，所以有一個最簡單的結論，就是說「非一時一人之作」。

   《黃帝內經》「不是一時之作，亦非出自一人之手」。從內容看，它前後可以有幾百年。但是到底應該是什麼時候成的書呢？文章可能是春秋戰國前後幾百年。什麼時候才把它彙集成冊的？也就是說，《黃帝內經》是論文彙編，經過整理給它編出來的。什麼時候編成作為一部書出現的？這個就是要研究的問題了。我們從教材上面也可以看到，講了這些方面的問題。最早現在見了《黃帝內經》這個書名字的是《漢書.藝文志》，這在教材的第3頁，第二個自然段就是講了這個問題，最早是見於《漢書.藝文志》。《漢書.藝文志》的作者是班固，班固是根據《七略》這部書「刪其要」而成的。那麼《七略》這書是什麼時候的？這不就考慮到我們所見到的《內經》這個名稱是什麼時代的嗎？《七略》這部書是劉向和劉歆父子，作為圖書分類目錄來做的。而且劉向和劉歆父子是作領導這項工作，主持這項工作，而分工來校正醫技類、技術類（包括醫藥類了），這個人是誰呢？是李柱國。是李柱國來分工，來校醫書的。李柱國校醫書的時間，校方技類，也就是醫藥類，他時間是什麼呢？是西漢成帝河平三年，也就是公元前26年。這樣的話我們從這個推論，當然也是一種研究，對這種研究，這種推論，還可以有討論，也還確實有些專家，認為這種推論他還有別的看法。但是我們從教材研究上，專家們研究現在，這個相對來說，還是比較可信的。是李柱國在校方技類，也就是說校醫藥類的時間，是西漢成帝河平三年（公元前26年）。換句話說，《黃帝內經》最晚，它也得在公元前26年就成書了。不然的話，《七略》上不可能寫。《七略》不寫，《漢書.藝文志》也不可能寫，是不是？《藝文志》還是科技，藝，還是科技類，藝文，是科技文化這一類。志，其實也是一種目錄，班固寫的《漢書.藝文志》，同樣是寫的書的目錄，目錄的東西。我們從這看到了，從《漢書.藝文志》上，看到了《黃帝內經》這個書的名字。《漢書.藝文志》是從《七略》來的，《七略》是劉向和劉歆父子主持的圖書分類。圖書分類這個工作當中，方技類就是醫藥類，醫藥類是李柱國分工負責寫這個目錄，而李柱國在分工寫這個目錄的時間可以考證，那是公元前26年。所以我們說《黃帝內經》最晚在公元前26年就已經匯聚成書了。是吧？在目錄學上見到了。這是說《黃帝內經》成書的下限問題。而上限在什麼時候呢？最晚是那個（公元前26年），最早是什麼時代、什麼時候就成書呢？說不晚於公元前26年就有這個書了，最早應該在什麼時候呢？咱們教材第3頁經過一段的分析和論述，認為最早，也早不過司馬遷寫《史記》那個時候。為什麼呢？司馬遷寫《史記》記載得很詳細，關於醫學的專家裡面也記得不少，什麼《扁鵲倉公列傳》，我們大家不是都學過嗎？那不都是《史記》裡面的文章嗎？《史記》裡頭記得不少的，關於醫學的公乘陽慶、倉公、扁鵲，記載了不少的這些，可是就是沒有記《黃帝內經》。如果在司馬遷寫《史記》的時候，已經有《黃帝內經》這部書問世，我們想司馬遷肯定要把它寫到《史記》裡面來了。因為其它的一些醫學家，一些著作，還沒有《黃帝內經》這麼大的份量，他已經收錄進去了。所以說《黃帝內經》這部書最早也早不過司馬遷寫《史記》。因為司馬遷寫《史記》，他把全國的很多書都搜羅過來寫的，他就沒有搜到《黃帝內經》嗎？他是作為一種皇家收錄，他收的很全的，所以說早不過司馬遷寫《史記》。司馬遷寫《史記》是什麼時候呢？司馬遷寫《史記》不是入獄的時候寫的嗎？在監獄裡寫的。他什麼時候入的獄呢？是公元前99年。是不是啊？也就是說《黃帝內經》這部書在《史記》里沒有，可以一般地說，是在寫《史記》的時候，這部書還沒有形成。而寫《史記》是什麼時候？公元前99年。這樣的話，用這樣的一種推論，當然是推論了，還得研究吧？我剛才說了，還有些專家另有看法，還有從別的角度來研究。這樣推論的話，《黃帝內經》這部書最早的出現時間也不可能早於公元前99年，最晚出現的成書時間，也不會晚於公元前26年。就在公元前99年到公元前26年這段時間，《黃帝內經》這部書問世，中醫學形成為單獨的一個學科。

  除了這樣一個基本的推論之外，我們在教材裡頭也寫了，還有一些其它的旁證材料可供參考。比如說1973年在馬王堆3號墓所出土的簡帛醫書，有《足臂十一脈炙經》、《陰陽十一脈炙經》、《五十二病方》、《脈法》、《導引圖》等14種醫書。這些醫書存在墓裡面，墓主人是誰呢？是西漢初年封於長沙的大侯利倉之子。下葬的年限是什麼呢？是漢文帝十二年，是公元前168年。也就是說，在馬王堆3號墓所出土的這些醫學文獻不會晚於公元前168年，因為下葬的時間是公元前168年。但是這些文獻我們看到很簡略，從醫學角度它是很簡略的。就從經脈來說，它是《足臂十一脈炙經》、《陰陽十一脈炙經》。我們大家熟悉《黃帝內經》裡面，關於經脈佔主導地位的是十二經的理論，最完美的是《靈樞經》的第十篇《經脈篇》，它是講的十二經的理論。這十二經，既分了陰陽，又分了手足，陰陽、手足同時又和臟腑聯繫，對吧？手太陰肺、手太陰之脈，既有臟腑，又有手，又有經脈，同時又是十二經。可是3號墓裡面出土的，沒有這麼完善的名稱，叫《足臂十一脈炙經》、《陰陽十一脈炙經》，它是十一條經脈。我們看到十二條經脈是比較完善的，和三陰三陽都比較好配合，和手足也好配合。因此從醫學理論的粗略和完善來看，十一脈炙經這個理論，肯定要早於十二經脈的理論。是不是？十二經是完善的，學術的發展總是從不完善到完善，十二經理論是很完善的理論，我們一直沿用到今天，還是十二經的理論。可是從3號墓的資料來看，那些文獻要早於《黃帝內經》。當然他那個下葬的時間，是公元前168年吧？作為一種旁證，它是早於《內經》的。後來，我們再從《黃帝內經》的理論體系來看，全書一個重要的學術特徵，是廣泛深入地運用了陰陽學說和五行學說。《黃帝內經》這個學術理論當中，一個重要特徵，是廣泛地運用了陰陽和五行，我們在很多篇，幾乎每篇都涉及到這個問題。而陰陽、五行的理論，它是一種哲學思想，從中國的思想發展史可以看到，陰陽學說和五行學說，它們都有古老的源頭。並且在很多的歷史時期之內，各自是獨立發展的，陰陽和五行是獨立發展的。陰陽和五行這兩個學說的結合，或者說兩個學說的合流，是始自戰國末期的陰陽家鄒衍，戰國末期才開始合流起來，這些內容從戰國末期開始流行。因此我們《黃帝內經》這麼良好地運用陰陽五行學說，它肯定是要在戰國末期之後，才能成書的東西。不然的話，這種思想不可能那麼完善的運用到《內經》學說裡面來。換句話說，我們從《內經》裡面可以看到，《內經》所採用的，正是漢代流行的陰陽五行學說，春秋戰國之後是漢代。《內經》所採用了這種陰陽學說，正是漢代流行的陰陽五行學說。因此說《黃帝內經》這本書的形成，我們現在把它定到西漢，這個時代形成的書籍。而且這個書它所收錄的這一百六十二篇文章，前後可以相差幾百年，這個是單獨研究的學問。就是從文字方面，從它反映的社會背景方面，從語言特點、音韻學特點來考據，這一百六十二篇文章，前後也相差幾百年。這是關於《黃帝內經》成書的問題，我們就大致作了這樣的一個介紹。

  下面想初步談一下《黃帝內經》的流傳。《黃帝內經》有兩部書，第一部是《素問》。《黃帝內經素問》這部書，雖然張仲景在寫《傷寒雜病論》的時候，是用《素問》和《九卷》，都是他重要的參考書。但是在流傳的過程當中，古代的傳抄、抄寫，刻在竹板上，或者是用紙張，當然條件比較差，傳寫當中經常有散失，有錯亂，所以到唐代的時候，這個本子就比較亂了。多虧了唐朝的王冰，號叫啟玄子，你看這個號就是道家的號。王冰在唐代的寶應年間，他面對殘缺不全的《素問》的流傳本，感到挺苦惱。他到他的老師家張公家去看到一本秘本。所謂秘本，就是秘不外傳之本。他看到張公的秘本非常好，或者相對來說，比其它的流傳要好。他就以「張公秘本」為藍本，參校了其它的版本，做了整理、注釋和編次。編排次序，因為原來篇目也比較亂，有的同一內容兩個篇名，有的同一篇名兩個不同的內容，有的句子也念不通了，他需要以「張公秘本」為藍本，參照其它的書，其它的版本，做了很好的整理。所以這個書的名字叫做《黃帝內經素問》，又註明是王冰次注，就是王冰編排次序，次是次序，注，就是加以註解。本來就是原文，王冰現在有很多註解，以人民衛生出版社的版本為例，上面的大字就是《內經》的原文，下面的小字就是王冰對原文的注釋，這是現在我們所能讀到的《素問》，就是經過唐代王冰整理的。所以王冰這個本子是有相當的權威性，除此之外沒有完整的《素問》了。儘管剛才我說《太素》比王冰還早，楊上善比王冰還早，但楊上善是把《內經》的《靈樞》、《素問》根據內容分類了，不是按原篇下來了，所以現在我們能讀到《素問》，應該感謝王冰。王冰在他整理過程當中，有的地方念不通他要改，還要注還要整理。人家王冰在整理的時候，原來的字就是用黑筆、墨筆，他自己改的那些地方，他用硃筆，硃砂的寫成紅字，表示說我很負責任，原來是這樣，我改的，我就改成紅字了。可是在傳抄的過程當中，這幾百年下來，紅字也給抄成黑字了。所以儘管我現在看來有些字，原文的字可能是王冰改的，那是猜測，有的很明顯知道是改的了，有些就看不出來。所以哪是紅筆王冰改的，哪是原文的，一時也分不太清楚。因此《黃帝內經素問》我們讀到的是王冰的本子，那是王冰搞得最早的。當然現在我們也讀不到王冰寫的，那本沒有了。

  現在最早見到的版本，大概是明代的版本，圖書館有，線裝書。最早的就是《素問》，還是一直流傳下來了。但是有一些丟失，王冰要是把那個《九卷》改成二十四卷了，其中第七卷給丟失了。到宋代之後，又有人補上了兩篇，叫做《素問遺篇》，遺失了，所以補了兩篇。第七卷丟失，有兩篇是後人補的，後人補的就不是《內經》的原樣了。補入的嘛，現在有兩篇叫《素問遺篇.刺法論》，還有一個《本病論》，加上這兩篇是八十一篇。還不僅是這樣，《內經》當中還有幾篇講五運六氣的大論，七篇大論。有幾篇大論經醫學家們、專家們研究，也不是《內經》原來的文章，而是王冰補入的。當然王冰補入這七篇大論，五運六氣這個，不是王冰自己的著作，也是古時候的研究五運六氣的著作，王冰把它補到《素問》裡面來了。所以《黃帝內經素問》八十一篇文章是這樣一種情況，全書是經過王冰整理過，他當然很負責任，整理的時候黑筆、硃筆是分清楚的。同時，其中有大論研究五運六氣的，後世研究是王冰補錄的，並不是《黃帝內經》原來就是這樣。但是王冰補入的，同樣是很古代的，大概是漢代那個時候的重要文章。在王冰整理過程之後，構成了二十卷八十一篇文章了，但是在流傳的過程當中丟失了一卷，第七卷丟失了。後來，宋以後，又給它補了兩篇，也就是《素問遺篇.本病論》和《素問遺篇.刺法論》，這是後人補入的，更不是《內經》原文，這是《黃帝內經》，但是畢竟主要的東西都保留下來了。

   關於《靈樞》的問題，《靈樞》的問題我剛才說了，在歷史上它曾經叫過《九卷》，又曾經叫過《針經》。因為這部書的第一篇，就有《針經》這個詞作為書名，所以後人又把它叫做《針經》。叫過《九卷》，叫過《針經》，還有一段歷史在王冰之前，叫做《九靈》，到王冰的時候，後來是把它改成叫做《靈樞》，名稱是這樣改的。但是在宋的時候，北宋的時候有一段林億他們校書，校醫書。《素問》不是林億他們校正的嗎？叫《新校正》。校醫書，這個《靈樞經》當時已經找不到。現在我們讀的是哪兒來的呢？散失了，散失了之後，高麗國獻書，北宋時獻書，其中獻書就包括有《靈樞經》。獻《靈樞經》據歷史記載是幹什麼呢？高麗國想拿《靈樞經》來換中國的《資治通鑒》。《資治通鑒》是史書，是治國良策，高麗國進京來想換。當時有的大臣認為不能換，治國方略不能交給他們，但是皇帝最後還是決定換，把這本《靈樞經》換回來了。我們過去記載說是獻書，其實是人家進行交換，那也就是我們中國古代的針炙的書籍《靈樞經》，以針炙為主了。確實那個記載的針炙比較多，當然也有很多中醫理論，流失了，找不到了，高麗國又送回來，交換了《資治通鑒》去，交換的還對了。不然的話，我們還讀不到《靈樞經》了，這是《靈樞經》的歷史。但是又有一段時間找不到了，因為北宋之後，經常打仗，戰亂紛繁的，又找不到了。後來我們現在讀到那個是南宋的時候，史崧的家藏本，史崧家裡還保存這麼一本，所以史崧家裡藏的又抄出來了。所以我們現在讀到的是是史崧的家藏本整理的，這就是《靈樞經》名稱有這麼個轉變，有《針經》、《九卷》、《靈樞》、《九靈》這樣一些名稱，流傳大致就是這樣的過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