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续上)
三、《释文》《集解》《正义》等文献引《子夏易传》与帛书《易》、帛书《易传》的对比
1.今本《易经》谦卦,《经典释文》云:“《子夏传》作嗛。”帛书《易》亦作“嗛”;
2.《周易正义》、《周易集解》引《子夏传》云:“元,始也。”帛书《易传》的《二三子》曰:“[卦曰:黄裳元吉。孔子曰:此言]□□□□□者也。元,善之始也。”
3.《周易集解》引《子夏传》曰:“龙所以象阳也。”帛书《二三子》:“二三子问曰:《易》屡称於龙,龙之德何如?孔子曰:龙大矣……高尚行乎星辰日月而不晀,能阳也;下纶穷深渊之渊而不沫,能阴也。”帛书《二三子》言龙能阳能阴,《子夏易传》取龙阳(不知是否也取龙阴),两者或有差别,但一定有所渊源。
4.丰卦九三“丰其沛”,《释文》曰:“子夏作芾,《传》云:小也。”帛书《易》作“丰亓薠”,与《子夏易传》作“芾”皆从艸。帛书《缪和》对丰卦九四的解说:“今易丰之九四曰:‘丰其剖(蔀),日中见斗,遇其夷主,吉。’何谓也?”子曰:“丰者,大也。剖(蔀)者,小也。此言小大之不惑也。……”此与《子夏易传》释“沛”(芾)为小相近。
刘彬说:按《子夏易传》释“芾”为“小”与《诗》之毛传同。《诗·甘棠》:“蔽芾甘棠”,毛传:“蔽芾,小貌。”孔颖达疏曰:“《我行其野》云‘蔽芾其樗[chū]’,笺云‘樗之蔽芾始生’,谓樗叶之始生形亦小也。”案毛《诗》乃子夏所传,陆玑《毛诗草木虫鱼疏》曰:“孔子删《诗》授卜商,商为之序以授鲁人曾申,申授魏人李克,克授鲁人孟仲子,仲子授根牟子,根牟子授赵人荀卿,荀卿授鲁国毛亨,毛亨作《训诂传》。”因此释“芾”为“小”确为子夏之义,这也是《子夏易传》作者为卜子夏的一条力证。(刘彬《子夏易学考论》,《学灯》2008年第1期)
5.既济六四“繻有衣袽”,帛书《易》作“襦有衣茹”。繻,《释文》:“子夏作襦”。袽,《释文》:“子夏作茹。”是帛书《易》“襦有衣茹”之“襦”与“茹”与古《子夏易传》相同。
6.小畜卦上九“尚德载”,吕祖谦《古易音训》引晁说之《易》云:“德,《子夏傳》、京、虞作得。”《集解》引虞同。帛书《易》作“尚得载”,阜阳汉简本作“□得戴”。是《子夏易传》与帛书《易》用字相同。
7.《周易集解》引《子夏传》曰:“地得水而柔,水得土而流,比之象也。夫凶生乎乖争,今既亲比,故云‘比,吉’也。”帛书《衷》曰:“《比》者,得(之)鲜也。”帛书出土于长沙,《方言》卷十:“鲜,好也。南楚之外通语也。”《诗经·小雅·北山》:“嘉我未老,鲜我方将。”郑玄笺:“嘉、鲜,皆善也。”帛书《衷》言比卦得之嘉善,与《子夏易传》释义吻合。
8.《周易正义》释《象·益》“风雷,益”下引《子夏传》云:“雷以动之,风以散之,万物皆盈。”“雷以动之,风以散之”见于《周易·说卦传》第四章:“雷以动之,风以散之;雨以润之,日以晅[xuǎn]之;艮以止之,兑以说之;乾以君之,坤以藏之。”
《说卦传》第四章是追溯《归藏》初经、黄帝先天八卦,兼论《连山》初经、神农先天八卦,帛书六十四卦。因此,《子夏易传》引用《连山》与《归藏》共通的文献“雷以动之,风以散之”,这与子夏出身卜官家族,兼通《连山》与《归藏》相吻合。
9.《周易集解》释蛊卦卦辞引《子夏传》云:“先甲三日者,辛壬癸也。后甲三日者,乙丙丁也。”《虞书·益稷》说禹“予创若时,娶于涂山,辛壬癸甲”(《史记·夏本纪》同),皇甫谧《帝王世纪》引《连山易》曰:“禹娶涂山之子,名曰攸女,生启是也。”《虞书·益稷》属于“八万言”《连山》的范围,子夏善《连山易》,纳甲源自《连山》,故子夏精通甲子之学。
《孔子家语·七十二弟子解》:“卜商,卫人,字子夏,少孔子四十四岁。习于《诗》,能诵其义,以文学著名。为人性不弘,好论精微,时人无以尚之。尝适卫,见读史志者云:‘晋师伐秦,三豕渡河。’子夏曰:‘非也。己亥耳。’读史志者问诸晋史,果曰己亥。于是卫以子夏为圣。”
10.归妹卦九二“幽人之贞”,吕祖谦《古易音训》引晁说之曰:“《子夏传》无之字。”帛书《易》作“幽人贞”,与《子夏易传》正同。
四、韩婴易学与帛书《易传》的关系(发现《本命》《连山易》)
笔者在提要中说,《韩诗外传》所引易学文献列入《子夏易传》系列。
(1)子夏易学的自评与孔子评
《韩诗外传·卷五》:
“哀公问于子夏曰:‘必学然后可以安国保民乎?’子夏曰:‘不学而能安国保民者,未之有也。’哀公曰:‘然则五帝有师乎?’子夏曰:‘臣闻黄帝学乎大填,颛顼学乎禄图,帝喾学乎赤松子,尧学乎务成子附,舜学乎尹寿,禹学乎西王国,汤学乎贷子相,文王学乎锡畴子斯,武王学乎太公,周公学乎虢叔,仲尼学乎老聃。此十一圣人,未遭此师,则功业不能著乎天下,名号不能传乎后世者也。’诗曰:‘不愆不忘,率由旧章。’”(又见于《新序·杂事第五》)
《孔子家语·执辔》:
子夏问于孔子曰:“商闻《易》……敢问其然乎?”
孔子曰:“然,吾昔闻老聃亦如汝之言。”
子夏曰:“商闻《山书》曰……”
子夏言终而出,子贡进曰:“商之论也何如?”孔子曰:“汝谓何也?”对曰:“微则微矣,然则非治世之待也。”孔子曰:“然,各其所能。”
子夏说“仲尼学乎老聃”以成圣,孔子当年也从老聃(老子)那里学过同样的《连山易》知识,综合这两条文献可以想见,子夏一定认为《连山易》得到了孔子的认可,所以子夏后来传《周易》始终是结合《连山易》来讲的。但是我们知道,当子夏离开后,子贡与孔子所言“非治世之待”实则是对子夏易学的批评,所以子夏最终没有得到《易象》传人的资格。
(2)帛书《缪和》与《韩诗外传》“聪明睿智”
帛书《缪和》:
·莊但問(33上)於先生曰:……今《易·溓(謙)》之初六,亓(其)辤(辭)(34下)曰:‘嗛嗛(謙謙)君[子],用涉大川,吉。’將何以此諭也?”
……子曰:“蔥眀夐知(聰明睿智)守以愚,博(38上)聞強試(識)守以踐(淺),尊[榮]貴富守以卑。若此,故能君人。非舜,亓(其)孰能當之?!”
《韩诗外传》卷第三·第三十章:
孔子曰:德行宽裕者守之以恭,土地广大者守之以俭,禄位尊盛者守之以卑,人众兵强者守之以畏。聪明睿智者守之以愚,博闻强记者守之以浅。
《韩诗外传》卷第三·第三十一章:
周公诫之曰:……吾闻德行宽裕守之以恭者荣,土地广大守之以俭者安,禄位尊盛守之以卑者贵,人众兵强守之以畏者胜,聪明睿智守之以愚者哲,博闻强记守之以浅者智。夫此六者,皆谦德也。
《韩诗外传》卷八·第三十一章:
孔子曰:……故德行宽容而守之以恭者荣,土地广大而守之以俭者安,位尊禄重而守之以卑者贵,人众兵强而守之以畏者胜,聪明睿智而守之以愚者哲,博闻强记而守之以浅者不隘。此六者皆谦德也。
《韩诗外传》三处出现与帛书《缪和》同样的内容,足见韩婴易学与帛书易学的密切关系。
·《卦》曰:“嗛(謙),亨;君子有(25下)終,吉。”孔子曰:“嗛(謙),□卑之□□□吉者☒巳(已)。亓(其)卦上川(坤)而下根(艮)。川(坤),[川(顺)]也;根(艮),精質也。君子之行也,故□□(26上)□者四吉焉。吉,嗛(謙)也;凶,橋(驕)也。天乳(亂)驕而成嗛(謙),地(勶–徹)驕而實嗛(謙),鬼神禍[驕而]福嗛(謙),人亞(惡)驕而好嗛(謙)。嗛(謙)一事而(26下)四吉,驕一事而四凶。”
·《卦》曰:“[勞]嗛(謙),[君]子有終,[吉。”孔子曰:“此言]好善不伐也。夫不伐德者,君子也。亓(其)盈如不,□□(27上)[□□],是壹舉而再說,亓(其)有終也,亦宜也。”
帛书《缪和》:
·張射問(38下)先生曰:“自古至今,天下皆貴盛盈。今《周易》曰:‘嗛(謙),亯(亨),君子又冬(有終)。’敢問君子何亯(亨)於此乎?”
……子曰:“天道毀盈而益嗛(謙),地道銷[盈而]流嗛(謙),[鬼神害](42上)盈而富(福)[嗛(謙)],人道亞(惡)盈而好溓(謙)。溓(謙)者,一物而四益者也;盈者,一物而四損者也。故(聖)君以(42下)爲豐茬(財),是以盛盈使祭服忽,屋成加(藉、错),宮成(刊)隅。溓(謙)之爲道也,君子貴之。故曰:‘溓(謙),亯(亨),君[子又冬(有終)]。’(43上)子曰:能盛盈而以下,非君子,亓(其)孰當之?”
《韩诗外传》卷三·第三十一章:
周公诫之曰:……故《易》有一道,大足以守天下,中足以守其国家,小足以守其身,谦之谓也。夫‘天道亏盈而益谦,地道变盈而流谦,鬼神害盈而福谦,人道恶盈而好谦。’是以衣成则必缺袵,宫成则必缺隅,屋成则必加措,示不成者,天道然也。《易》曰:‘谦,亨,君子有终,吉。’诗曰:‘汤降不迟,圣敬日跻。’诫之哉!子其无以鲁国骄士也。”
《韩诗外传》卷八·第三十一章:
孔子曰:“《易》先《同人》后《大有》,承之以《谦》,不亦可乎?”故‘天道亏盈而益谦,地道变盈而流谦,鬼神害盈而福谦,人道恶盈而好谦。’……故德行宽容而守之以恭者荣,土地广大而守之以俭者安,位尊禄重而守之以卑者贵,人众兵强而守之以畏者胜,聪明睿智而守之以愚者哲,博闻强记而守之以浅者不隘。此六者皆谦德也。《易》曰:“谦,亨,君子有终,吉。”能以此终吉者,君子之道也。贵为天子,富有四海,而德不谦,以亡其身,桀纣是也,而况众庶乎?夫《易》有一道焉,大足以治天下,中足以安家国,近足以守其身者,其惟谦德乎。……”
《说苑·敬慎》:
乃封周公子伯禽于鲁,将辞去,周公戒之曰:“……吾闻之曰:德行广大而守以恭者荣,土地博裕而守以俭者安,禄位尊盛而守以卑者贵,人众兵强而守以畏者胜,聪明睿智而守以愚者益,博闻多记而守以浅者广;此六守者,皆谦德也。夫贵为天子,富有四海,不谦者先天下亡其身,桀纣是也,可不慎乎!故易曰,有一道,大足以守天下,中足以守国家,小足以守其身,谦之谓也。‘夫天道毁满而益谦,地道变满而流谦,鬼神害满而福谦,人道恶满而好谦。’是以衣成则缺衽,宫成则缺隅,屋成则加错;示不成者,天道然也。易曰:‘谦,亨,君子有终,吉。’诗曰:‘汤降不迟,圣敬日跻。’其戒之哉!子其无以鲁国骄士矣。”
《韩诗外传》卷三和《说苑·敬慎》都说“一谦四益”四句话为周公所言,可见周公时期已有类似《彖传》的解易文字了,应该就是《左传》所说的《易象》。“一谦四益”的名词出处是帛书《缪和》“溓者,一物而四益者也”。
以上帛书《二三子》、《缪和》、《韩诗外传》、《说苑·敬慎》文字之间明显存在着传承关系,说明今之《彖传》发端于周公,最终由孔子酝酿而成。
帛书《缪和》“使祭服忽,屋成加(错),宫成杒隅”这句话不好懂,观《韩诗外传》“衣成则必缺袵,宫成则必缺隅,屋成则必加措”,与《说苑·敬慎》“衣成则缺衽,宫成则缺隅,屋成则加错”,文义前后一贯传承矣。
谦卦卦辞“谦,亨,君子有终。”帛书《易》、帛书《缪和》同今本。帛书《二三子》作“谦,亨,君子有终,吉。”《韩诗外传》、《说苑》与《二三子》同。
上述帛书《缪和》与《韩诗外传》卷三·第三十一章的文字非常接近,由此可见韩婴易学与帛书《易传》的密切关系。
(4)帛书《缪和》与《韩诗外传》引用困卦
帛书《缪和》曰:
·繆和問於先生曰:“凡生於天下者,无愚知(智)、賢不宵(肖),莫不(4下)(願)利達顯榮。今《周易》曰:‘困,亯(亨);貞,大人吉;无咎;又(有)言[不]信。’敢問大人何吉於此乎?”子曰:“此[(聖)]人之(5上)所重言也,曰‘又(有)言不信’。凡天之道,壹陰壹陽,壹短壹長,壹晦壹眀(明)。夫人道厹(仇)之。是故(5下)湯[囚於]王(吕),文王絇(拘)於條(羑)里,秦[繆公困]於殽,[齊(桓)公]辱於長(勺),戉(越)王句賤(勾踐)困於[會稽],晉文君困(6上)於驪氏。古古至今,柏(霸)王之君未嘗困而能□[□]之任,则遗[□□]也。夫困之爲達(道)也,亦(猷-猶)(6下)[□□□□□□]□[暖之及寒,唯賢者獨知而難言之也。]故《易》曰:‘困,亯(亨);貞,大人吉,无[咎;又(有)言]不信。’[亓(其)此](7上)之胃(谓)也。”
《韩诗外传》卷第六·第十三章:
《易》曰:“困于石,据于蒺藜,入于其宫,不见其妻,凶。”此言困而不见据贤人者也。昔者秦缪公困于殽,疾据五羖[gǔ]大夫、蹇叔、公孙支而小覇。晋文公困于骊氏,疾据咎犯、赵衰、介子推而遂为君。越王勾践困于会稽,疾据范蠡、大夫种而覇南国。齐桓公困于长勺,疾据管仲、甯戚、隰朋而匡天下。此皆困而知疾据贤人者也。夫困而不知疾据贤人而不亡者,未尝有之也。《诗》曰:“人之云亡,邦国殄瘁[cuì]。”无善人之谓也。
《说苑·杂言》曰:
孔子遭难陈、蔡之境,绝粮,弟子皆有饥色,孔子歌两柱之间。……子贡执辔曰:“二三子从夫子而遇此难也,其不可忘也!”孔子曰:“恶是何也?语不云乎?三折肱而成良医。夫陈、蔡之间,丘之幸也。二三子从丘者皆幸人也。吾闻人君不困不成王,列士不困不成行。昔者汤困于吕,文王困于羑里,秦穆公困于殽,齐桓困于长勺,句践困于会稽,晋文困于骊氏。夫困之为道,从寒之及暖,暖之及寒也,唯贤者独知而难言之也。《易》曰:‘困,亨,贞,大人吉,无咎;有言不信。’圣人所与人难言信也。”
以上帛书《缪和》是缪和向孔子请教困卦卦辞大义,《说苑·杂言》则变为子贡与孔子的对话。《韩诗外传》卷第六·第十三章是解说困卦六三大义,虽然不是帛书《缪和》所解说的困卦卦辞,但也同样引用了“秦穆公困于殽,齐桓公困于长勺,越王勾践困于会稽,晋文公困于骊氏”四个历史实例,说理风格一致。
帛书《缪和》“凡天之道壹阴壹阳,壹短壹长,壹晦壹眀。”同为马王堆帛书的《黄帝四经》有“天明三以定二,则壹晦壹明,壹阴壹阳,壹短壹长。”
(5)帛书《易传》与《韩诗外传》论未济卦
《周易·未济》:
未济,亨,小狐汔济,濡其尾,无攸利。
帛书《二三子》:
卦曰:“未济,亨,[小狐]涉川,几济,濡亓尾,无廼利。”孔子曰:“此言始易而终难也,小人之贞也。”
《史记·春申君列传》公元前273年黄歇上书秦昭王言:
《易》曰:“狐涉水,濡其尾。”此言始之易,终之难也。
《韩诗外传》卷第八·第二十二章:
官怠于有成,病加于小愈,祸生于懈惰,孝衰于妻子。察此四者,慎终如始。《易》曰:“小狐汔济,濡其尾。”《诗》曰:“靡不有初,鲜克有终。”
《韩诗外传》言“慎终如始”“鲜克有终”,当源自帛书《二三子》“始易而终难”。黄歇所引与帛书《二三子》母本同,说明帛书《二三子》成书之早。黄歇是楚国人,帛书《易传》出土于楚国故地长沙,帛书《易传》中孔子的弟子如昭力、缪合等也都是楚国人。《未济·彖传》“不续终也”是对《二三子》的简化。
(6)《本命》《连山易》“性命”之理与《韩诗外传》
《孔子家语·本命解》:
鲁哀公问于孔子曰:“人之命与性何谓也?”孔子对曰:“分于道谓之命,(分于道谓始得为人,故下句云性命之始)形于一谓之性,(人各受阴阳以刚柔之性,故曰形于一也)化于阴阳,象形而发谓之生,化穷数尽谓之死。故命者,性之始也,死者,生之终也,有始则必有终矣。人始生而有不具者五焉:目无见、不能食、不能行、不能言、不能化。及生三月而微煦,(煦,睛人也,煦子句反)然后有见;八月生齿,然后能食;三年顖合,然后能言;十有六而精通,然后能化。阴穷反阳,故阴以阳变,阳穷反阴,故阳以阴化。是以男子八月生齿,八岁而龀[chèn],女子七月生齿,七岁而龀,十有四而化,一阳一阴,奇偶相配,(阳奇数,阴偶数;顖[xìn],桑才反;龀,初觐反;奇,居宜反)然后道合化成,性命之端,形于此也。”
《大戴礼记·本命》
分于道,谓之命;形于一,谓之性;化于阴阳,象形而发,谓之生;化穷数尽,谓之死。故命者,性之终也,则必有终矣(注:此处有脱简,按《孔子家语》为:“故命者,性之始也;死者,生之终也;有始,则必有终矣”)。
人生而不具者五:目无见、不能食、不能行、不能言、不能化。三月而彻盷[tián],然后能有见;八月生齿,然后食;期而生膑,然后能行;三年顖合,然后能言;十有六情通,然后能化。
阴穷反阳,阳穷反阴。辰故阴以阳化;阳以阴变。故男以八月而生齿,八岁而龀,一阴一阳然后成道;二八十六,然后情通,然后其施行。女七月生齿,七岁而龀;二七十四然后化成。合于三也,小节也。中古男三十而娶,女二十而嫁,合于五也,中节也。太古男五十而室,女三十而嫁,备于三五,合于八十也,八者维纲也。天地以发明,故圣人以合阴阳之数也。
《韩诗外传》卷一·第二十章:
《传》曰:天地有合,则生气有精矣,阴阳消息,则变化有时矣。时得则治,时失则乱。故人生而不具者五:目无见,不能食,不能行,不能言,不能施化。三月微盷而后能见,八月生齿而后能食,朞年膑就而后能行,三年顖合而后能言,十六精通而后能施化。
阴阳相反,阴以阳变,阳以阴变。故男八月生齿,八岁而龀齿,十六而精化小通;女七月生齿,七岁而龀齿,十四而精化小通。是故阳以阴变,阴以阳变。故不肖者精化始具,而生气感动,触情纵欲,反施乱化。是以年寿亟夭而性不长也。
诗曰:“乃如之人兮,怀婚姻也,太无信也,不知命也。”贤者不然,精气阗溢而后伤,时不可过也。不见道端,乃陈情欲,以歌道义。诗曰:“静女其姝,俟我乎城隅。爱而不见,搔首踌躇。”“瞻彼日月,遥遥我思。道之云远,曷云能来。”急时之辞也,甚焉故称日月也。
《说苑·辨物》:
夫天地有德,合则生气有精矣;阴阳消息,则变化有时矣。时得而治矣,时得而化矣,时失而乱矣;是故人生而不具者五:目无见,不能食,不能行,不能言,不能施化。故三月达眼而后能见,七月生齿而后能食,期年生膑而後能行,三年顖合而後能言,十六精通而后能施化。
阴穷反阳,阳穷反阴,故阴以阳变,阳以阴变。故男八月而生齿,八岁而毁齿,二八十六而精小通;女七月而生齿,七岁而毁齿,二七十四而精化小通。不肖者精化始至,而生气感动,触情纵欲,故反施乱化。
故诗云:“乃如之人,怀婚姻也;大无信也,不知命也。”贤者不然,精化填盈后,伤时之不可遇也,不见道端,乃陈情欲以歌。诗曰:“静女其姝,俟我乎城隅;爱而不见,搔首踟蹰。”“瞻彼日月,遥遥我思;道之云远,曷云能来?”急时之辞也,甚焉,故称日月也。
李守力按:
《周易·大象传》为《连山易》之遗存,《大象传》有五卦言“命”,如大有卦“顺天休命”,姤卦“后以施命诰四方”(后,夏代君主之称),困卦“君子以致命遂志”,鼎卦“君子以正位凝命”,巽卦“君子以申命行事”。《易》以巽为施命、申命,姤卦、鼎卦、巽卦《大象传》所指皆天子之命也,《连山》夏《易》为何以巽为命呢?盖“禹”从虫,“夏”字甲骨文为蝉形,亦为虫,《连山》、《易本命》以巽为虫,《说卦传》巽为風,風从虫。夏族的图腾为蝉虫,夏后或其大臣发布命令时以蝉虫旗为信而申命也。
《本命》所言“二八十六”、“二七十四”,“男八月”、“女七月”与《易本命》“九九八十一、八九七十二”,“人十月”、“马十二月”说理风格一致,且《本命》说理不离阴阳,庄子所谓“《易》以道阴阳”,故《本命》为古《易》无疑。
孔子对子夏研究《连山》、《易本命》颇有微辞(非治世之待),自己为什么也讲《连山》《本命》呢?盖子夏研究《连山》止于“格物致知”,而孔子则从自然科学依据引申出婚姻典礼的社会学意义。
《本命》言:
阴穷反阳,阳穷反阴。辰故阴以阳化;阳以阴变。故男以八月而生齿,八岁而龀,一阴一阳然后成道;二八十六,然后情通,然后其施行。女七月生齿,七岁而龀;二七十四然后化成。合于三也,小节也。中古男三十而娶,女二十而嫁,合于五也,中节也。太古男五十而室,女三十而嫁,备于三五,合于八十也,八者维纲也。天地以发明,故圣人以合阴阳之数也。
李守力按:
男始于长子震,震为七纳庚,七为阳(《连山》用七八,《周易》用九六),“阳以阴变”,八为阴,“故男以八月而生齿,八岁而龀,一阴一阳然后成道”。
女始于长女巽,巽为八纳辛,八为阴,“阴以阳化”,故“女七月生齿,七岁而龀”。
“合于三也,小节也”,男十六岁加女十四岁为三十,三十,其数为三(《乾凿度》孔子说,《周易》“上经三十,所以象阳也;下经三十四,所以法阴也”),艮为三纳丙,艮为少,故曰“小节”。
“中古男三十而娶,女二十而嫁,合于五也,中节也”,五为坎,坎为中,故曰“中节”。
“太古男五十而室,女三十而嫁,备于三五,合于八十也,八者维纲也”,八为巽,巽为《连山》八卦最后一卦,又巽为绳,故曰“维纲”。巽为虫,乃夏族之图腾,巽为申命,故巽为维纲也。
今人一定会怀疑“太古男五十而室,女三十而嫁”,盖女人之出嫁年龄约为寿命的四分之一,太古人寿120岁,故女30岁出嫁;上古人寿100岁,25岁出嫁;中古人寿80岁,20岁出嫁;下古人寿60岁,15岁出嫁。
《庄子·盗跖》云:“人上寿百岁,中寿八十,下寿六十。”
《太平经·解承负诀》云:“凡人有三寿,应三气,太阳、太阴、中和之命也。上寿一百二十,中寿八十,下寿六十。”
《昭明文选》李善引《养生经》云:“黄帝曰:上寿百二十,中寿百年,下寿八十。”又云“老子曰:人生大期,以百二十年为限”。
唐·孔颖达等《左传正义》云:“上寿百二十岁,中寿百,下寿八十。”
(7)《韩诗外传》引《系辞传》
《韩诗外传》卷第三·第十九章:
太平之时,民行役者不踰时,男女不失时以偶,孝子不失时以养。外无旷夫,内无怨女。上无不慈之父,下无不孝之子。父子相成,夫妇相保。天下和平,国家安宁。人事备乎下,天道应乎上。故天不变经,地不易形,日月昭明,列宿有常。天施地化,阴阳和合,动以雷电,润以风雨,节以山川,均其寒暑。万民育生,各得其所,而制国用。故国有所安,地有所主。圣人刳[kū]木为舟,剡木为橶,以通四方之物,使泽人足乎木,山人足乎鱼,余衍之财有所流。故丰膏不独乐,硗确不独苦,虽遭凶年飢岁,禹汤之水旱,而民无冻饿之色。故生不乏用,死不转尸,夫是之谓乐。诗曰:“于铄王师,遵养时晦。”
《韩诗外传》这一章的“天施地化,阴阳和合”是对《曾子·天圆》中孔子所言“天道曰圆,地道曰方,方曰幽而圆曰明;明者吐气者也,是故外景;幽者含气者也,是故内景,故火日外景,而金水内景,吐气者施而含气者化,是以阳施而阴化也”的简化。而《曾子·天圆》正好处于帛书《易传》与传本《易传》的转化时期。(详见《周易诠释》第8-3节:品味传本《易传》刚刚诞生的那一刻——以《曾子·天圆》为中心)
《韩诗外传》“动以雷电,润以风雨,节以山川,均其寒暑”,对应今本《系辞上传》第一章:“鼓之以雷霆,润之以风雨。日月运行,一寒一暑。”而更接近帛书《系辞》:“鼓之靁甸,浸之風雨;日月運行,一寒一暑。”《韩诗外传》“雷电”,与帛书《系辞》“靁甸”同。
“天施地化,阴阳和合,动以雷电,润以风雨,节以山川,均其寒暑”,叙述次序与伏羲先天八卦完全吻合:上乾天,下坤地,左起震雷离电、兑泽略,右起巽风坎雨、艮山坤川。帛书《易》“坤”作“川”。
《韩诗外传》“圣人刳木为舟,剡木为橶,以通四方之物”,对应今本《系辞下传》第二章“刳木为舟,剡木为楫,舟楫之利,以济不通,致远以利天下,盖取诸涣。”而更接近帛书《系辞》:“杅(刳)木為周(舟),剡木而為楫,齍(濟)不達(通),至(致)遠以利天下,葢取者(諸)《奐》(涣)也。”《韩诗外传》与帛书《系辞》均省略了“舟楫之利”,“以通四方之物”是对“以济不通,致远以利天下”的简化。
五、子夏学派、帛书《缪和》《昭力》与《韩诗外传》的法家思想倾向
子夏开创的“西河学派”培育出大批经国治世的良材,并成为前期法家成长的摇篮。章太炎曾说“原法家者本来自儒家出”,郭沫若《前期法家的批判》章末结语说:“李悝、吴起、商鞅都出于儒家的子夏,是所谓子夏氏之儒。”
金春峰《周易经传梳理与郭店楚简思想新释》说帛书《缪和》、《昭力》反映了儒法融合的特点:
在政治方面,《缪和》特别强调打击“朋党比周”。……“朋党比周”问题,在《韩非子》中也有特别突出的论述。《周官》、黄老帛书亦重视这一问题。这是分封制的家族宗法国家崩溃, 郡县官僚制国家兴起以后,特别凸显出来的问题。《缪和》反映了这一历史时期的特点。与此相应,它论述的君臣关系,也特别凸显君以赏罚爵禄驾驭群下,群臣以死力事上以及察臣下之“伪”这一法家特有的观点。……这种观点,到汉初,如陆贾、贾谊的著作中就没有了,因为时代条件已完全改变了。由这些特点看,《缪和》、《昭力》当成书于秦焚书以前、战国后期。
《缪和》和《昭力》思想方面的另一特点是强调儒家德治的思想;但反映战国后期战争剧烈,天下将通过战争而趋于统一的特点,它特别重视战争的问题,用兵的问题与《吕氏春秋》及《荀子》的用兵思想相类似,它们强调以德义统一天下和用兵。……它也宣扬儒家尚贤、忠信敬德的思想,……对《大学》讲的絜矩之道,它也比较熟悉。
由此可见,政治思想方面,它又体现了战国晚期儒法融合的特点。
《韩诗外传》卷第八·第四章引恒卦九三爻辞言臣荆蒯[kuǎi]芮以死而报昏君齐庄公的例子:
齐崔杼弒庄公。荆蒯芮使晋而反,其仆曰:“崔杼弒庄公,子将奚如?”荆蒯芮曰:“驱之,将入死而报君。”其仆曰:“君之无道也,四邻诸侯莫不闻也。以夫子而死之,不亦难乎?”荆蒯芮曰:“善哉而言也。早言我,我能谏。谏而不用,我能去。今旣不谏,又不去。吾闻之,食其食,死其事。吾旣食乱君之食,又安得治君而死之?”遂驱车而入死。其仆曰:“人有乱君,犹必死之。我有治长,可无死乎?”乃结辔[pèi]自刎于车上。君子闻之,曰:“荆蒯芮可谓守节死义矣。仆夫则无为死也,犹饮食而遇毒也。”《诗》曰:“夙夜匪懈,以事一人。”荆先生之谓也。《易》曰:“不恒其德,或承之羞。”仆之谓也。
大夫崔杼与齐庄公因争风吃醋,杀了齐庄公。荆蒯芮认为,食君之禄,就要忠君之事,故以死报无道之君,这是混淆了社稷与君主的不同。孟子曰:“民为贵,社稷次之,君为轻。”庄公无道,不为民造福,是民贼也;沉迷酒色,不思社稷,是国贼也。荆蒯芮为如此昏君而赴难,是与昏君同流合污,岂配“恒德”?
面对同样的局面,当时的上卿(宰相)晏子说:“君为社稷死,则死之,为社稷亡,则亡之;若君为己死而为己亡,非其私暱,孰能任之。”庄公之死,并非出于为民为社稷,故晏子不死君难,可谓“恒其德”的大贤
附录:
《释文》《集解》《正义》《汉上易传》引《子夏易传》
(一)《经典释文》引《子夏易传》
(二)《周易正义》引《子夏易传》
(三)《周易集解》引《子夏易传》
(四)《汉上易传》引《子夏易传》
(一)陆德明《经典释文》引《子夏易传》
1.屯六二,乘马班如,乘音绳,班如相牵不进貌。
2.比,地得水而柔,水得地而流,故曰比。
3.小畜九五,有孚挛如,挛作恋,思也。上九,月几望作近望。
4.履九四,愬愬,恐惧貌。
5.泰六四,翩翩,轻举貌。上六,城复于隍作堭。
6.大有九四,匪其彭作旁。
7.谦卦作嗛,云嗛谦也。
8.豫六三,旴作纡。九四,盍簪疾也。
9.噬嗑九四,胏作脯。
10.贲六五,束帛戋戋作残残。五匹为束,三玄二纁象阴阳。
11.复上六,有灾眚,伤害曰灾,妖祥曰眚。
12.颐六二,拂经作弗,云辅弼也。六四,逐逐作攸攸。
13.坎上六,置于丛棘,置作湜。
14.离六五,戚作嘁,咨也。
16.遯上九,《传》云肥饶裕。
17.晋九四,鼫鼠作硕鼠。
18.明夷六二,夷于左股,用拯马壮吉,夷作睇,旁视曰睇,拯作抍。
19.睽六二,其牛掣作契,《传》云,一角仰也。
20.夬九四,牵作掔。
21.姤初六,柅作鑈。九五,包作苞。
22.困九四,徐徐作荼荼,《传》云,内不定之意。
23.井九二,鲋,《传》谓虾蟇[há ma]。六四井甃,《传》云,修治也。
24.丰九三沛,沛作芾,小也。沬作昧,星之小者。
25.旅九四,资斧作齐斧。
26.既济六二,茀作吕,六四,繻有衣袽,繻作襦,袽作茹。
(二)《周易正义》引《子夏易传》
1.《周易正义·卷首·第八论·谁加经字》:
《子夏传》云:“虽分为上下二篇,未有经字。经字是后人所加,不知起自谁始。”
2.乾,《子夏传》云:“元,始也。亨,通也。利,和也。贞,正也。”
3.屯六二,乘马班如。《子夏传》云:“班如者,谓相牵不进也”。
4.小畜九三,舆说辐。《子夏传》云:“辐,车剧也。”
5.泰上六,城复于隍。《子夏传》云:“隍是城下池也”。
6.咸九五,咸其脢。子夏《易传》曰:“在脊曰脢。”
7.遯上九,肥遯无不利。《子夏传》曰:“肥,饶裕也。”
8.益《大象》,《子夏传》云:“雷以动之,风以散之,万物皆盈。”
9.夬九五,苋陆夬夬。子夏《传》云:“苋陆,木根,草茎,刚下柔上也。”
10.姤九五:以杞包瓜。子夏《传》曰:“作杞匏瓜。”
11.井九二:井谷射鲋。子夏《传》云:“井中虾䗫,呼为鲋鱼也。”
12.井六四,井甃无咎。子夏《传》曰:“甃亦治也,以砖垒井,脩井之坏,谓之为甃。”
(三)《周易集解》引《子夏易传》
1.《序》:自卜商入室,亲授微言,传注百家,绵历千古,虽竞有穿凿,犹未测渊深。
2.乾卦,《子夏传》曰:元,始也。亨,通也。利,和也。贞,正也。
3.乾卦,《子夏传》曰:龙,所以象阳也。
4.师:贞,丈人吉,无咎。崔憬曰:《子夏传》作大人,并王者之师也。
5.比卦,《子夏传》曰:地得水而柔,水得土而流,比之象也。夫凶者生乎乖争,今既亲比,故云“比吉”也。
6.蛊卦:先甲三日,后甲三日。《子夏传》云:先甲三日者,辛、壬、癸也。后甲三日者,乙、丙、丁也。
7.《说卦传》巽,为工,荀爽曰:为绳木,故“为工”。子夏曰:“工居肆”。(《论语·子张》子夏曰:“百工居肆以成其事,君子学以致其道。”子夏说:“各行各业的工匠住在作坊里来完成自己的工作,君子通过学习来掌握道。” )
(四)《汉上易传》引《子夏易传》(真伪混杂,故不予取焉)
1.《子夏传》曰:“先迷后得主也,二进至三,坤体成,西南坤也,止而不进成艮,东北艮也。”
李守力按:此用卦变、爻象,非子夏家法。
2.初九:磐桓,利居贞,利建侯。《子夏传》曰:“磐桓,犹桓旋也。”
3.丈人,《子夏传》本作大人。
4.比卦初六:“终来有它”,四非正应,谓之它。子夏曰:“非应称它。”
李守力按:此用爻象,非子夏家法。
5.六三:比之匪人。比之匪人与否之匪人同义。子夏曰:“处非其位,非人道也。”
李守力按:此用爻位,非子夏家法。
6.九三:舆说辐,夫妻反目。《子夏传》、虞翻本,辐作輹。
7.六五帝乙归妹,以祉元吉。史谓汤为天乙,又有帝祖乙、有帝乙。阳虎谓帝乙为微子之父。而子夏谓:帝乙归妹,汤之归妹也。汤,一曰天乙。《京房》载汤嫁妹之辞曰:“无以天子之尊而乘诸侯,无以天子之富而骄诸侯。阴之从阳,女之顺夫,本天地之义也。往事尔夫,必以礼义。”则帝乙汤也。
8.九四:匪其彭,无咎。彭,《子夏传》读作旁。
9.子夏曰:撝谦,化谦也。言上下化其谦也。京房曰上下皆通曰挥谦是也。
10.大畜初九:有厉利已。《汉上易传》卷三:《子夏传》曰:居而待命则利,往而违上则厉。
李守力按:此条见于今本《子夏易传》卷三。
11.九四:晋如鼫鼠,贞厉。鼫鼠,《子夏传》作硕鼠。
12.六二:明夷,夷于左股,用拯马壮,吉。拯,《子夏传》《说文》《字林》作抍,音升,一音承,上举也。
13.九二:鼎有实,我仇有疾,不我能即,吉。子夏曰:“仇谓四也。”九二九四匹敌也,九二据初九,四比五,二四失其应,故相与为仇。四近君,与我为仇,二之五其可不慎所之乎?二动成艮,艮止也,欲动而止慎之象。
李守力按:今本《子夏易传》:“刚以中应而承其实,任之重者矣。四以近权,恶我专任,怨偶敌我,不可以不愼其所行。”——朱震所引“仇谓四也”当从今本化引。
14.九四:鼎折足,覆公餗,其形渥,凶。《子夏传》作握。盖传之久字误而音存也。王辅嗣作“其形渥”,《易传》従辅嗣。
15.九三:艮其限,列其夤,厉薰心。薰,《子夏传》、王弼本同。孟喜、京房、马融、王肃作熏。马王曰熏灼其心,虞翻本作阍,虞曰艮为阍,阍,守门人。坎盗动门,故厉阍心。古阍作熏字。又曰:马君言熏灼其心,未闻易道以坎水熏灼人也。荀爽曰以熏为勲或误,作动盖古本当作动心。动心二字传者误。并作勲字耳。再传者又脱其偏傍作熏。而后来者又加草遂成薰字。故荀以熏为薰。虞亦曰古阍作熏字。
16.《子夏传》曰:“血谓四,士刲羊,三而无血。”是则自子夏以来传易者以互体言矣。
李守力按:此用主爻、相应之爻象,非子夏家法。
17.九三:丰其沛,日中见沬,折其右肱,无咎。《子夏传》及《字林》作昩。
18.九二:鸣鹤在隂,其子和之,我有好爵,吾与尔靡之。《子夏传》、陆绩作縻。
19.六三:得敌,或鼓或罢,或泣或歌。故《子夏传》曰:“三与四为敌。”
李守力按:此用爻象,非子夏家法。
20.既济,亨小,利贞。初吉终乱。彖曰:既济,亨,小者亨也。利贞,刚柔正而位当也。初吉,柔得中也。终止则乱,其道穷也。
既济自泰来,丰九四变也,泰兑为泽,九二之四成丰,四已济险,而小者,未尽亨。九四之五则小者亨矣,于济为既。其卦三隂得位,三阳下之,大者既济,小者亦亨。
《子夏传》曰:阳已下阴,万物既成。不曰小亨而曰亨小者,大者之济为亨小者而济非为己也。禹思天下之溺,犹己溺之,稷思天下之飢,犹己飢之。亨至于小则小大毕亨,故曰既济亨小。
李守力按:此用爻位,非子夏家法。
21.《子夏传》曰:坎称小狐。
22.七日来复,子夏曰:“极六位而反于坤之复,其数七日,其物阳也。”京房曰:六爻反复之称。陆绩曰:六阳涉六阴又下七爻在初故称七日。日亦阳也。虞翻曰:消乾六爻为六日,刚来反初,葢先儒旧传,自子夏京房陆绩虞翻皆以阳涉六阴极而反初为七日至。
李守力按:子夏曰:“极六位而反于坤之复,其数七日,其物阳也。”见今本《子夏易传》卷三。
23.鲋,子夏作虾蟇。
24.九二我仇有疾,王弼以六五为九二仇,伊川以初六为九二仇,郑虞以九四为九二仇。按先儒说,我据四之应,四承我之应,故曰我仇,四为毁折之象,故曰有疾,而《子夏传》亦曰:“四以近权,恶我専任。”四之覆餗,正无几矣。岂辄谋我哉。怨偶曰仇,当以四为仇。
李守力按:“四以近权,恶我専任。”见今本《子夏易传》卷五。
25.孟喜、京房之学,其书槩见于一行所集,大要皆自《子夏传》而出。郑氏传马融之学,多论互体。陆绩之学始论动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