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易經基礎】輕鬆學《易經》：《說卦傳》第七至十一章

乾，健也。坤，順也。震，動也。巽，入也。坎，陷也。離，麗也。艮，止也。兌，說也。

乾為馬，坤為牛，震為龍，巽為雞，坎為豕，離為雉，艮為狗，兌為羊。

乾為首，坤為腹，震為足，巽為股，坎為耳，離為目，艮為手，兌為口。

乾，天也，故稱乎父。坤，地也，故稱乎母。震一索而得男，故謂之長男。巽一索而得女，故謂之長女。坎再索而得男，故謂之中男。離再索而得女，故謂之中女。艮三索而得男，故謂之少男。兌三索而得女，故謂之少女。

乾為天，為圜，為君，為父，為玉，為金，為寒，為冰，為大赤，為良馬，為老馬，為瘠馬，為駁馬，為木果。

坤為地，為母，為布，為釜，為吝嗇，為均，為子母牛，為大輿，為文，為眾，為柄。其於地也為黑。

震為雷，為龍，為玄黃，為旉，為大途，為長子，為決躁，為蒼筤竹，為萑葦。其於馬也，為善鳴，為馵足，為作足，為的顙。其於稼也，為反生。其究為健，為蕃鮮。

巽為木，為風，為長女，為繩直，為工，為白，為長，為高，為進退，為不果，為臭。其於人也，為寡發，為廣顙，為多白眼，為近利市三倍。其究為躁卦。

坎為水，為溝瀆，為隱伏，為矯輮，為弓輪。其於人也，為加憂，為心病，為耳痛，為血卦，為赤。其於馬也，為美脊，為亟心，為下首，為薄蹄，為曳。其於輿也，為多眚。為通，為月，為盜。其於木也，為堅多心。

離為火，為日，為電，為中女，為甲胄，為戈兵。其於人也，為大腹。為乾卦，為鱉，為蟹，為蠃，為蚌，為龜。其於木也，為科上槁。

艮為山，為徑路，為小石，為門闕，為果蓏，為閽寺，為指，為狗，為鼠，為黔喙之屬。其於木也，為堅多節。

兌為澤，為少女，為巫，為口舌，為毀折，為附決。其於地也，為剛鹵。為妾，為羊。

【第七章】

乾，健也。坤，順也。震，動也。巽，入也。坎，陷也。離，麗也。艮，止也。兌，說也。

【集說】

孔穎達曰：此一節說八卦名訓。乾象天，天體運轉不息，故為健；坤象地，地順承於天，故為順；震象雷，雷奮動萬物，故為動；巽象風，風行無所不入，故為入；坎象水，水處險陷，故為陷；離象火，火必著於物，故為麗；艮象山，山體靜止，故為止；兌象澤，澤潤萬物，故為說。

邵子曰：乾，奇也，陽也，健也，故天下之健莫如天；坤，偶也，陰也，順也，故天下之順莫如地，所以順天也；震，起也，一陽起也，起，動也，故天下之動莫如雷；“坎，陷也”，一陽陷於二陰，陷，下也，故天下之下莫如水；“艮，止也”，一陽於是而止也，故天下之止莫如山；“巽，入也”，一陰入二陽之下，故天下之入莫如風；“離，麗也”，一陰麗於二陽，其卦錯然成文而華麗也，天下之麗莫如火，故又為附麗之麗；“兌，說也”，一陰出於外而說於物，故天下之說莫如澤。

【解讀】

此章言八卦卦德（基本卦義），即“通神明之德”、“類萬物之情”，這是八卦的根本，也是《周易》卦名的由來。詳見下一節——“第5-3節：八卦的基本卦象與卦德”。

【第八章】

乾為馬，坤為牛，震為龍，巽為雞，坎為豕，離為雉，艮為狗，兌為羊。

【集說】

○孔穎達曰：此一節略明遠取諸物也，乾象天，天行健，故為馬；坤象地，任重而順，故為牛；震動象，龍動物故為龍；巽主號令，雞能知時，故為雞；坎主水瀆，豕處污濕，故為豕；離為文明，雉有文章，故為雉；艮為靜止，狗能善守，禁止外人，故為狗；兌說也。

○項安世曰：健者為馬，順者為牛，善動者為龍，善伏者為雞，質躁而外污者為豕，質野而外明者為雉，前剛而止物者為狗，內很而外說者為羊。

○沈竹礽《說卦錄要》：

乾為馬，馬性健而不息，其蹄圓，乾象也。

坤為牛，牛性順而載重，其蹄坼，坤象也。

震為龍，震以奮動之身，而靜息於重陰之下，龍象也。

巽為雞，巽以入伏之身，而出聲於重陽之表，雞象也。

坎為豕，豕外質濁，而心燥，剛在內也。

離為雉，雉外文明而性介，陽明在外也。

艮為狗，艮外剛能止物，而內柔者，狗也。

兌為羊，兌外柔能悅群，而內狠者，羊也。

此言遠取諸物。

【解讀】

○《說卦傳》乾為馬，震為龍，但《周易》經文中出現的“馬”卻都不是來自乾卦，而主要是震卦；“龍”不是來自震卦，而是乾卦。（詳見《周易密鑰》第1-4節：《周易》卦爻辭中的“馬”與“龍”）

○《說卦傳》以坤為牛，然《周易》卦爻辭中的“牛”皆與離卦相關：

（1）無妄六三：無妄之災，或系之牛，行人之得，邑人之災。（初二三四互大離）

（2）大畜六四：童牛之牿，元吉。（三四五上互大離）

（3）離：利貞亨。畜牝牛，吉。（上離下離）

（4）睽六三：見輿曳，其牛掣。其人天且劓，無初有終。（二三四互離）

（5）革初九：鞏用黃牛之革。（下卦為離）

（6）旅上九：鳥焚其巢，旅人先笑後號咷。喪牛於易，凶。（上卦為離）

（7）既濟九五：東鄰殺牛，不如西鄰之禴祭，實受其福。（上卦坎反離，故曰“殺牛”，反象反義也。）

（8）《繫辭下傳》：服牛乘馬，引重致遠，以利天下，蓋取諸隨。（初二三四互大離）

以“離為牛”之象解周易卦爻辭里的“牛”，可做出一以貫之和暢妥貼的詮釋（詳見《周易密鑰》：《周易》卦爻辭里的“牛”）。八卦唯坎離得乾坤之中爻，故坎有小乾象，離有小坤象。坎為冬季為寒為冰，而《說卦傳》以乾為寒為冰，乾為大赤，坎為赤，乾為首，而坎為下首，乾為馬，坎亦為馬；坤為腹，離“其於人也為大腹”，坤為牛，離亦為牛。

因此“離為牛”屬於《周易》體例，“坤為牛”應是《連山》《歸藏》類象。此朱熹所以認為《說卦傳》之八卦之象“其間多不可曉者，求之於經，亦不盡合也。”

【第九章】

乾為首，坤為腹，震為足，巽為股，坎為耳，離為目，艮為手，兌為口。

【集說】

○孔穎達曰：此一節略明近取諸身也，乾尊而在上，故為“首”。坤能包藏含容，故為“腹”。足能動用，故“震為足”也。股隨於足，則巽順之謂，故“巽為股”也。坎北方之卦主聽，故“為耳”也。離南方之卦主視，故“為目”也。艮既為止，手亦能止持其物，故“為手”也。兌主言語，故“為口”也。

○余芑舒曰：首以君之，腹以藏之，足履於下為動，手持於上為止，股下歧而伏，口上竅而見，耳外虛，目內虛，各以反對也。

○張介賓《醫易義》：

以形體言之，則乾為首，陽尊居上也；坤為腹，陰廣容物也；坎為耳，陽聰於內也；離為目，陽明在外也；兌為口，拆開於上也；巽為股，兩垂而下也；艮為手，陽居於前也；震為足，剛動於下也。

○沈竹礽《說卦錄要》：

乾為首，首為眾陽所會，圓而在上，乾也。

坤為腹，腹為眾陰所藏，虛而有容，坤也。

震為足，一陽動於下，足也。

巽為股，陰坼而入於下，股也。

坎為耳，陽明在內，猶耳之聰在內也，兩旁暗而內一陽明，能納言在內，故為耳。

離為目，陽明在外，尤目之明在外也。陽白陰黑，離之黑居中，黑白分明，目之象也。

艮為手，動於上而握物，艮止之象也。

兌為口，口開於上而能言笑，兌悅之象也。

此言近取諸身。

【解讀】

○近取諸身取象唯有“巽為股”難解。納甲源自《連山》，天干與人體的對應也當源自《連山》，按《連山易》《易本命》八卦納甲：巽納辛，《說文》“辛承庚，象人股”，故“巽為股”。其它卦象也與納甲（或古文）有關：

乾納甲，《說文》“甲象人頭”，故乾為首。

坤納乙，《說文》“乙承甲，象人頸”，故坤為柄，柄，頸也。

艮納丙，艮為門闕，丙字甲骨文、金文皆象門。《說文》：“從一入冂。一者，陽也。丙承乙，象人肩。凡丙之屬皆從丙。徐鍇曰：陽功成，入於冂。冂，門也，天地陰陽之門也。”

兌納丁，兌為口，丁、口古文同形。《說文》：“丁承丙，象人心。”

坎納戊，戊，我也，吾也，故戊為軀幹。戊，從戈。《說文》：“戊承丁，象人脅（脅）。”

離納己，《說文》“己承戊，象人腹”，《說卦傳》離“其於人也，為大腹”。

震納庚，震為雷。雷字金文含申字，申，庚也。《說文》：“庚承己，象人（䐡–臍）。”

巽納辛，《說文》“辛承庚，象人股”，故《說卦傳》“巽為股”。

乾納壬，《說文》“壬：位北方也，陰極陽生，故《易》曰：‘龍戰於野’。戰者，接也，象人裹妊之形。壬承辛，象人脛。”《說卦傳》“戰乎乾”。帛書《二三子》曰：“龍戰於野者，言大人廣德而下接民也。”

坤納癸，象人足，足接地，坤為地。水土，皆地也。《說文》“癸：冬時水土平，可揆度也。象水從四方流入地中之形。癸承壬，象人足。”

【第十章】

乾，天也，故稱乎父。坤，地也，故稱乎母。震一索而得男，故謂之長男。巽一索而得女，故謂之長女。坎再索而得男，故謂之中男。離再索而得女，故謂之中女。艮三索而得男，故謂之少男。兌三索而得女，故謂之少女。

【集說】

○沈竹礽《說卦錄要》：

乾天也，故稱乎父。坤地也，故稱乎母；六子皆自乾坤而生，故稱父母。震一索而得男，故謂之長男，巽一索而得女，故謂之長女；索者，陰陽相求也。陽先求陰，則陽入陰中為男。陰先求陽，則陰入陽中為女；一索者，初爻也。坎再索而得為男，故謂之中男。離再索而得女，故謂之中女，在中爻，為再索。艮三索而得男，故謂之少男。兌三索而得女，故謂之少女；在三爻，為三索。

此以八卦分父母男女，一家之象也。

【解讀】

《繫辭傳》曰：

陽卦多陰，陰卦多陽，其故何也？陽卦奇，陰卦耦。其德行何也？陽一君而二民，君子之道也。陰二君而一民，小人之道也。

八經卦六子，震、坎、艮陽卦只有一個陽爻，巽、離、兌陰卦只有一個陰爻。經卦、別卦的爻位次序皆是自下至上。震卦陽在初，故為長男，坎卦陽爻在中，故為中男，艮卦陽爻在末，故為少男。陰卦仿此。

【第十一章】

乾為天，為圜，為君，為父，為玉，為金，為寒，為冰，為大赤，為良馬，為老馬，為瘠馬，為駁馬，為木果。

坤為地，為母，為布，為釜，為吝嗇，為均，為子母牛，為大輿，為文，為眾，為柄。其於地也為黑。

震為雷，為龍，為玄黃，為旉，為大途，為長子，為決躁，為蒼筤竹，為萑葦。其於馬也，為善鳴，為馵足，為作足，為的顙。其於稼也，為反生。其究為健，為蕃鮮。

巽為木，為風，為長女，為繩直，為工，為白，為長，為高，為進退，為不果，為臭。其於人也，為寡發，為廣顙，為多白眼，為近利市三倍。其究為躁卦。

坎為水，為溝瀆，為隱伏，為矯輮，為弓輪。其於人也，為加憂，為心病，為耳痛，為血卦，為赤。其於馬也，為美脊，為亟心，為下首，為薄蹄，為曳。其於輿也，為多眚。為通，為月，為盜。其於木也，為堅多心。

離為火，為日，為電，為中女，為甲胄，為戈兵。其於人也，為大腹。為乾卦，為鱉，為蟹，為蠃[luǒ]，為蚌，為龜。其於木也，為科上槁。

艮為山，為徑路，為小石，為門闕，為果蓏，為閽寺，為指，為狗，為鼠，為黔喙之屬。其於木也，為堅多節。

兌為澤，為少女，為巫，為口舌，為毀折，為附決。其於地也，為剛鹵。為妾，為羊。

【解讀】

《說卦傳》第十一章的八卦類象，一般是由基本卦象（初象）“乾為天、坤為地、震為雷、巽為風、坎為水、離為火、艮為山、兌為澤”以及基本屬性（卦德、卦義）引申而來，所有類象都是基於經卦三爻的陰陽關係，有的類象則是源於數字筮卦、古文字的引申。

八卦與五行不屬於一個體系，八卦之色（乾為大赤、坤為黑、震為玄黃、巽為白、坎為赤）與五行不對應（按術數五行，乾兌金為白、坤艮土為黃、震巽木為青、坎水為黑、離火為紅），八卦之獸與屬相也不對應。

朱子評《說卦傳》十一章曰：“此章廣八卦之象，其間多不可曉者，求之於經，亦不盡合也。”因為《說卦傳》不專屬於《周易》，它還保留了《連山》《歸藏》遺說，我們通過數學統計的方法研究《周易》經文，可以發現專屬於《周易》的“說卦”。研究表明，《周易》卦爻辭的撰寫是嚴格遵循“觀象繫辭”體例的，故《周易》堪稱獨特的有趣的“象數哲學”。

《經典釋文》：“此六子依求索而為次第也，《本》亦有以三男居前，三女後從。”李守力按：熹平石經《說卦傳》第十一章八卦卦序：乾坤震坎艮巽離兌，與傳本《周易》乾坤震巽坎離艮兌不同（見：陳道生《漢石經周易非善本論》）。

【11.1】乾卦類象

乾為天，為圜，為君，為父，為玉，為金，為寒，為冰，為大赤，為良馬，為老馬，為瘠馬，為駁馬，為木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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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集說】

○《荀九家》此下有為龍，為直，為衣，為言。

○孔穎達《周易正義》曰：此下歷就八卦廣明卦象者也。此一節廣明乾象。乾既為天，天動運轉，故為圜也。為君為父，取其尊道而為萬物之始也。為玉為金，取其剛之清明也。為寒為冰，取其西北寒冰之地也。為大赤，取其盛陽之色也。為良馬，取其行健之善也。為老馬，取其行健之久也。為瘠馬，取其行健之甚。瘠馬，骨多也。為駁馬，言此馬有牙如倨，能食虎豹。《爾雅》云：“倨牙，食虎豹。”此之謂也。王廙[yì]云：“駁馬能食虎豹，取其至健也。”為木果，取其果實著木，有似星之著天也。

○程迥曰：“為環”，天之體也；“為君”居上而覆下也；“為玉”，德粹也；“為金”，堅剛也；“為寒”，位西北也；“為冰”，寒之凝也；“為木果”，以實承實也。

○《朱子語類》云：卦象指文王卦言，所以乾言為寒為冰。

【解讀】

根據《周易》古經與《說卦傳》本身的邏輯體系看，應當以坎“為寒為冰”為《周易》說卦體例。《說卦》以“乾為寒，為冰”或為《連山》的遺留，到了周公《易象》始把“寒、冰”列入坎卦。（詳見《周易密鑰》第4-22節：“蹇”的字理結構符合蹇卦卦象——兼論《易》的先天法則與後天法則）

乾，健，故為良馬。乾為老陽，故為老馬。骨為陽，肉為陰，乾卦純陽，骨多，故為瘠馬。天有五行之色，故為駁馬。

【11.2】坤卦類象

坤為地，為母，為布，為釜，為吝嗇，為均，為子母牛，為大輿，為文，為眾，為柄。其於地也為黑。

【集說】

○《荀九家》有為牝，為迷，為方，為囊，為裳，為黃，為帛，為漿。

○孔穎達曰：此一節廣明坤象。坤既為地，地受任生育，故“為母也”；“為布”，取其廣載也；“為釜”，取其化生成熟也；“為吝嗇”，取其生物不轉移也；“為均”，地道平均也；“為子母牛”，取其多蕃育而順之也；“為大輿”，取其載萬物也；“為文”，取其萬物之色雜也；“為眾”，取其載物非一也；“為柄”，取其生物之本也；“為黑”，取其極陰之色也。

【解讀】

為母，大地生長萬物故為母，大地母親。

為布，大地鋪展如布。

為吝嗇，陰主收斂含藏，故為吝嗇。

為大輿，地球運載萬物，“坐地日行八萬里”。

“其於地也為黑”，這是二級卦象。地之土色有五，“本乎地者親下”，北方土色黑，故坤“其於地也為黑”。西方兌為澤，乾涸為地，地表結晶為剛鹵，故兌“其於地也，為剛鹵”。坤土之中色為黃，故坤六五“黃裳元吉”，《文言》坤上六“天玄而地黃”。

子母牛，也是二級卦象，就是坤其於牛也為子母牛。牛中合乎坤母性的是子母牛，即懷孕的牛。

【11.3】震卦類象

震為雷，為龍，為玄黃，為旉，為大塗，為長子，為決躁，為蒼筤竹，為萑[huán]葦。其於馬也，為善鳴，為馵[zhù]足，為作足，為的顙[dì sǎng]。其於稼也，為反生。其究為健，為蕃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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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集說】

○《荀九家》有為玉（或為：王）、為鵠、為鼓。

○虞翻曰：“天玄地黃”，震天地之雜，故為“玄黃”。

○孔穎達曰：此一節廣明震象。為玄黃，取其相雜而成蒼色也。為敷，取其春時氣至，草木皆吐，敷布而生也。為大塗，取其萬物之所生也。為長子，如上文釋，震為長子也。為決躁，取其剛動也。為蒼筤竹，竹初生之時色蒼筤，取其春生之美也。為萑葦，萑葦，竹之類也。其於馬也為善鳴，取其象雷聲之遠聞也。為馵足，馬後足白為馵，取其動而見也。為作足，取其動而行健也。為的顙，白額為的顙，亦取動而見也。其於稼也為反生，取其始生戴甲而出也。其究為健，究，極也。極于震動，則為健也。為蕃鮮，鮮，明也。取其春時草木蕃育而鮮明。

○《釋文》：為旉，干雲：花之通名鋪，為花貌，謂之，本又作專[zhuān]。

○蔡清曰：凡稼之始生，皆為“反生”，蓋以其初間生意實從種子中出，而下著地以為根，然後種中萌芽乃自舉。

○沈竹礽《說卦錄要》：

為馵足，《爾雅》：“馬左白曰馵”。震居左，下一陽白，有為足，故為馵足。

為作足；兩足並舉曰作，震性動，故為作足。

為的顙；額有白色，曰的顙。頭上旋毛如射之的，故為的顙。

其於稼也，為反生，子墜苗抽，則反而生於下，故為稼為反生。（反生，是頂着種子甲殼破土萌生。《集解》引宋衷說：‘陰在上，陽在下，故為反生。’《釋文》：‘麻、豆之屬反生，戴莩甲而出也。’）

【解讀】

震為雷：陽伏而不能出，陰迫而不能蒸，於是有震雷。

震為龍，為馬：震為東方，東方星宿為蒼龍，甲骨文龍的寫法就是蒼龍星座的形象。《史記·天官書》：“東宮蒼龍，房、心。”房為天駟，心為大火，故震為龍，為馬。

為玄黃：天玄地黃，震為天地始交，故有天地雜色。

為大塗：即大途、大道。動之引申。《莊子·山木》：“故朝夕賦斂而毫毛不挫，而況有大塗者乎！”

為長子：八卦三爻，初爻在最下邊，二爻在中，三爻在上，這是效法萬物生長自下而上的規律。震卦陽爻在初爻為初生之男，故為長子。

為決躁：《說文》：“躁，疾也”。震為雷、為龍，引申為決躁。

為蒼筤竹，為萑[huán]葦：竹葦生長，先有竹筍，陽剛生氣居於下也，故為蒼筤竹，為萑葦。震，從辰，為卯辰月，為草本植物萌芽之時。水雷屯卦《彖傳》雲“雷雨之動滿盈，天造草昧”，屯，即“草昧”，謂艸木之萌芽也。雷水解卦《彖傳》“天地解而雷雨作，雷雨作而百果草木皆甲坼”，是皆以震卦為草木萌芽。

【11.4】巽卦類象

巽為木，為風，為長女，為繩直，為工，為白，為長，為高，為進退，為不果，為臭。其於人也，為寡發，為廣顙，為多白眼，為近利市三倍，其究為躁卦。

【集說】

○《荀九家》有為楊為鸛。

○孔穎達曰：此一節廣明巽象。巽為木，木可以輮曲直，巽順之謂也；“為繩直”，取其號令齊物也；“為工”，亦取繩直之類；“為白”，取其潔也；“為長”，取其風行之遠也；“為高”，取其木生而上也；“為進退”，取其風之性前卻，其物進退之義也；“為不果”，取其風性前卻，不能果敢決斷，亦皆進退之義也。“為臭”（王肅作“為香臭”也），取其風所發也，又取下風之遠聞；“為寡發”，風落樹之華葉，則在樹者稀疏，如人之少發；“為廣顙”，額闊為廣顙，發寡少之義；“為多白眼”，取躁人之眼，其色多白也；“為近利”，取躁人之情，多近於利也；“市三倍”，取其木生蕃盛，於市則三倍之利也；“其究為躁卦”，取其風之勢極於躁急也。

○翟玄曰：“為繩直”，上二陽其正一陰，使不得邪僻，如繩之直也。

○項安世曰：繩直其齊，白其潔也。

○李光地案：“寡發”、“廣顙”、“多白眼”，皆取潔義，今人之額闊少寒毛而眸子清明者，皆潔者也。

【解讀】

巽為木：巽卦初陰象木紮根於地，上二陽象木稟陽氣而蕃盛。巽從巳，為巳月，為喬木茂盛之初，巽一般指大樹，故《禮記·月令》云：“孟夏之月，……毋伐大樹。”風澤中孚卦“乘木舟虛”，風水渙卦“刳木為舟”，皆以巽為大木，大木可做舟也。

為風：二陽動於上，象天氣之吹噓，底下一陰爻代表大地，故為風。

為長女：陰爻在初爻，初生之女，故為長女。

為繩直，為工，為白：巽為柔卦，初陰順承二陽，二陽為剛直，故為繩直，為工。《說卦傳》曰：“齊乎巽，巽東南也。齊也者，言萬物之絜齊也。”繩直絜齊，故為白。

為長，為高：巽為木，大樹之引申。

為進退，為不果：初爻陰承二爻陽，故進，三陽敵比二陽，故初陰隨二陽而退，故為進退。進而退，故為不果。

為臭：巽為風，為鼻，故為臭。（詳見《周易密鑰》第1-11節：論《周易》鼻之取象在巽而不在艮）

為寡發：八千年前的跨湖橋巽卦六爻數字卦符，刻在扎頭髮用的木簪子上，巽為順，故為髮，彡是髮的古文，卦符的符咒神力加持，為的是讓頭髮飄柔順暢。

髮像草，柔爻為草，故震二柔為蕃鮮；坤三柔，《文言》曰“草木蕃”；巽卦一柔，故為寡發。

為廣顙：巽卦上面二陽爻底下一陰爻，陽主寬，陰主窄，正是寬額之象。

為多白眼：巽為白之引申。

為近利市三倍：古以木材為利，陽富，陰不富，巽卦初陰承二陽，故多利。

其究為躁卦：震為決躁，巽其究為躁卦。《說文》：“躁，疾也”。震雷，疾之甚也。疾風方為躁，故巽曰“其究為躁卦”。躁從足，躁動。燥從火，乾燥。《說卦傳》：“動萬物者莫疾乎雷，橈萬物者莫疾乎風，燥萬物者莫熯乎火。”《說文》：“橈，曲木。”雷使萬物震動，風使萬物彎曲，火使萬物乾燥。

【11.5】坎卦類象

坎為水，為溝瀆，為隱伏，為矯輮，為弓輪。其於人也，為加憂，為心病，為耳痛，為血卦，為赤。其於馬也，為美脊，為亟心，為下首，為薄蹄，為曳。其於輿也，為多眚。為通，為月，為盜。其於木也，為堅多心。

【集說】

○《荀九家》有為宮，為律，為可，為棟，為叢棘，為狐，為蒺藜，為桎梏。

○宋衷曰：曲者更直為矯，直者更曲為輮，水流有曲直，故為“矯輮”，“為美脊”，陽在中央，馬脊之象也。

○孔穎達曰：此一節廣明坎象。“坎為水”，取其北方之行也；“為溝瀆”，取其水行無所不通也；“為隱伏”，取其水藏地中也；“為輮矯，使曲者直為矯，使直者曲為輮，水流曲直，故為“矯輮”也；“為弓輪”，弓者激矢如水激射也，輪者運行如水行也；“為加憂”，取其憂險難也；“為心病”，憂險難故心病也；“為耳痛”，坎為勞卦，聽勞則耳痛也；“為血卦”，人之有血，猶地有水也；“為赤”，亦取血之色；“其於馬也，為美脊”，取其陽在中也；“為亟心”，亟，急也，取其中堅內動也；“為下首”，取其水流向下也；“為薄蹄”，取水流迫地而行也；“為曳”，取水磨地而行也；“其於輿也，為多眚”，取其表裡有陰，力弱不能重載也；“為通”，取行有孔穴也；“為月”，月是水之精也；“為盜”，取水行潛竊也；“其於木也，為堅多心”，取剛在內也。

○鄭正夫曰：血在形，如水在天地間，故為“血卦。”

○蔡清曰：日火外影也，金水內影也，月是金水之精，何獨外影，曰，月體亦內影，坎象也，得日之光以為光，故兼外影耳，凡金與水得日之光，亦光輝外射也。

○李光地曰：坎以習險取“勞”義，故“加憂”、“心病”、“耳痛”者，人之勞也。“亟心”、“下首”、“薄蹄”、“曳”者，馬之勞也。多眚者，車之勞也。凡馬勞極，則心亟而屢下其首，蹄薄而足曳，皆歷險之甚所致也。

【解讀】

甲骨文、金文水字寫法與坎卦卦符吻合。水在河中流動，中間流速大，兩岸流速慢，所以卦象為陰陽陰。

水的分子式H2O與坎卦卦符吻合。水分子化學鍵H－O－H，氧氣的化學性質比較活潑，除了惰性氣體、活性小的金屬元素如金、鉑、銀、鈀之外，大部分的元素都能與氧起反應。又動脈血含氧較多，色鮮紅，屬陽。靜脈血含氧少，色暗紅，屬陰。根據氧氣的最活躍的化學性質，氧氣無疑屬陽。H與O相對，屬陰。所以水分子的結構H－O－H即是坎卦陰陽陰。

乾為馬，震馬、坎馬為二級卦象。項安世曰：“言馬者三卦，乾震坎也。震，乾之初爻，坎，乾之中爻，皆乾類也。馬之健在足，故震馬多善，至坎下柔，則蹄薄而曳矣。艮之健全在上，故為狗而不為馬。”

【11.6】離卦類象

離為火，為日，為電，為中女，為甲胄，為戈兵。其於人也，為大腹。為乾（干）卦，為鱉，為蟹，為蠃[luǒ]，為蚌，為龜。其於木也，為科上槁。

☲

【集說】

○《荀九家》有：為牝牛。

○孔穎達曰：此一節廣明離象。“離為火”，取南方之行也；“為日”，日是火精也；“為電”，火之類也；“為中女”，離為中女：“為甲胄”，取其剛在外也；“為戈兵”，取其以剛自捍也；“其於人也，為大腹”，取其懷陰氣也；“為乾卦”，取其日所烜也；“為鱉，為蟹，為蠃，為蚌，為龜”皆取剛在外也；“其於木也，為科上槁”。科，空也。陰在內為空，木既空中，上必枯槁也。

○俞琰曰：離中虛而外乾（干）燥，故為木之“科上槁”，蓋與坎之堅多心相反。

【解讀】

離為火，為日：離，麗也。離為光明炫麗，明為陽，暗為陰，是明附於暗，二陽附於一陰也。附，浮也，附着於外也。離的本象為火，火必附着於木柄方可燃燒發出光和熱，火光相對於木柄，火光為陽，木柄為陰。燈必附着於芯而照耀，燈火為陽，燈芯為陰也。燈火附於燈芯，離卦為陽附於陰也，其理顯而易見。觀察燈頭火焰，燈的火苗外焰溫度高，內焰溫度低。燈火，火爐，燈泡，燈籠等皆外實內虛離卦之象。離為日，太陽的外層日冕與日心溫度很高，而日心與日冕中間的太陽表面溫度最低，也呈現陽陰陽離卦分布。

為甲胄，為戈兵：離卦內柔而外剛，“為鱉，為蟹，為蠃，為蚌，為龜，其於木也為科上槁”皆是也。

《周易》以離為鳥。四象（四靈）之南方朱雀，離卦也，朱，火之色，離為火，朱雀即三足烏，太陽鳥也，離為日。

離，帛書《易》作“羅”（離、羅均從隹），《說文》“羅，以絲罟鳥也。從網從維。”故離通羅。《周易·繫辭傳》“作結繩而為網罟，以佃以漁，蓋取諸離。”

CO2與離卦卦符吻合：人類從古至今接觸到的燃燒（火）幾乎全是碳元素的氧化反應（CO2），人和動物所需要的能量主要來自葡萄糖，葡萄糖在人體內能被氧氣氧化為二氧化碳（CO2）和水。我在坎卦已論證氧為陽，所以O－C－O即陽陰陽離卦。

【11.7】艮卦類象

艮為山，為徑路，為小石，為門闕，為果蓏，為閽寺，為指，為狗，為鼠，為黔喙之屬。其於木也，為堅多節。

☶

【集說】

○《荀九家》有為鼻，為虎，為狐。

○宋衷曰：閽人主門，寺人主巷，艮為止，此職皆掌禁止者也。

○虞翻曰：“為山”，故為徑路也。艮手，故“為指”。陽剛在上，故“堅多節”。

○孔穎達曰：此一節廣明艮象。“艮為山”，取陰在下為止，陽在上為高，故艮象山也；“為徑路”，取其山路有澗道也；“為小石”，取其艮為山，義為陽卦之小者也；“為門闕”，取其崇高也；“為果蓏”，木實為果，草實為蓏，取其出於山谷之中也，“為閽寺”，取其禁止人也；“為指”，取其執止物也；“為狗”，“為鼠”，取其皆止人家也；“為黔喙之屬”，取其山居之獸也；“其於木也，為堅多節”，取其堅凝故多節也。

○項安世曰：“震為敷為蕃鮮”，草木之始也，“艮為果蓏”，草木之終也，果蓏能終而又能始，故於艮之象為切。

○俞琰曰：《周官·閽人》掌王宮中門之禁，止物之不應入者。寺人掌王之內人，及女官之戒令，止物之不得出者，坎之剛在內，故為木之“堅多心”，艮之剛在外，故為木之“堅多節”。

【解讀】

○艮為山，為徑路，為小石：

艮卦陽爻處於顛頂，陽動於盡處，故艮為止。艮卦下二陰爻象地，最上邊一陽爻象高出平地的大山，故艮為山。下兩陰爻為地，上一陽爻為動，徑路之象。艮為山，山多石，艮為小，故為小石。

○為黔喙（qián huì）之屬：

馬融曰：“黔喙，肉食之獸，謂豺狼之屬。”

陸德明《釋文》：“謂虎豹之屬，貪冒之類。”

歸有光《易經淵旨》：“艮為黔喙之屬”，類以黔喙為口，有鈐（qián）如蟋蟀、螳螂、蝤蛑（yóu móu）之類，惟蟲屬有之，因引《爾雅》注“螳螂，有斧蟲”為證。蓋黔與鈐通。

陳夢雷《周易淺說》：“鼠黔喙，皆前剛也。黔鉗通。山居之獸，齒牙如鐵，能食生物。又鳥亦善以喙止物者也。堅多節，亦剛在外也。”

尚秉和《周易尚氏學》：“馬、鄭皆謂為虎豹之屬，實虎豹無黔喙者。若啄則專屬之鳥。鳥之剛在喙，鳥艮剛在上，故為黔喙。凡鳥之鷙者，無不黔啄。《易林》以艮為鷹鸇（zhān）雕隼（sǔn），本此也。”

○其於木也，為堅多節：此是二級卦象。項安世曰：“坎陽在中，故為堅多心；艮陽在外，故為堅多節；離中虛，故為科上槁，皆得巽木之一端者也。”

【11.8】兌卦類象

兌為澤，為少女，為巫，為口舌，為毀折，為附決。其於地也，為剛鹵。為妾，為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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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集說】

○《荀九家》有為常，為輔頰。

○ 孔穎達曰：此一節廣明兌象。“兌為澤”，取其陰卦之小，地類卑也；“為少女”，兌為少女也；“為巫”，取其口舌之官也；“為口舌”，取西方於五事而言也；“為毀折”，“為附決”，兌西方之卦，取秋物成熟，槁稈之屬，則“毀折”也；果蓏之屬，則“附決”也；“其於地也，為剛鹵”，取水澤所停，剛鹹鹵也；“為妾”，取少女從姊為娣也。

【解讀】

坎為流動之水，江河泉井之類（井水為地下潛流水），中陽爻象水流，上下陰爻象河岸，動為陽、靜為陰也。

兌為蓄積之水，湖泊澤海之類，上陰爻為岸，下二陽為水，《釋名》曰：“下而有水曰澤，言潤澤也。”水流低洼，蓄積廣闊而為澤，故兌卦中爻、下爻皆為陽。澤水靜謐，水平如鏡，照見萬物，故《說文》曰：“澤，光潤也。

兌為脫的本字。兌為秋季，兌為毀折，為附決，到秋季附在莊稼植物上的種子、果實、葉子皆脫落（決裂）。

《史記·天官書》：“西宮咸池……參為白虎。三星直者，是為衡石。下有三星，兌，曰罰，為斬艾事。”故兌為澤，為剛鹵，為白虎。

兌卦之象似古“羊”字，羊的金文與篆體，上邊是陰爻，下邊是兩個陽爻，正是兌卦。

羊的金文與篆體，上邊是陰爻，下邊是兩個陽爻，正是兌卦。

人民幣與日元的符號¥象兌羊，兌為兌現、匯兌、稅。

【總論】

胡炳文《周易本義通釋》曰：

此章廣八卦之象，凡百十有二，其中有相對取象者，如乾為天坤為地之類是也，上文“乾為馬”，此則“為良馬”、“老馬”、“瘠馬”、“駁馬”，良取其德，老取其知，瘠取其骨，駁取其力，皆取其健也。上文“坤為牛”，此則“為子母牛”，取其生生有繼、兼取其順也。“乾為木果”，結於上而圓，“坤為大輿”，載於下而方。“震為決躁”，“巽為進退為不果”，剛柔之性也，震巽獨以其究言，剛柔之始也。坎內陽外陰，水與月則內明外暗，離內陰外陽，火與日則內暗外明，坎中實，故於人“為加憂”“為心病”“為耳痛”。離中虛，故於人為“大腹”。艮為“閽寺”“為指”，艮之止也，“兌為巫”“為口舌”，陰之說也。

有相反取象者，“震為大塗”，反而艮則“為徑路”，大塗，陽辟乎陰無險阻也，徑路，陽阻而下陰不能辟也。“巽為長為高”，反而兌則“為毀折”；長且高者，陽之上達；毀而折者，陰之上窮也。

有相因取象者，“乾為馬”，震得乾初之陽，故於馬“為善鳴”、“馵足”、“作足”、“的顙”，坎得乾中爻之陽，故於馬為“美脊”、“亟心”、“下首”、“薄蹄”、“曳”，坎陽中而陰外也。“巽為木”，乾陽而根陰也。坎中陽，故於木“為堅多心”。艮上陽，故於木“為堅多節”。離中陰而虛，故於木為“科上槁”。“震為敷”，乾為木果，震之一陽，花之敷，乾之三陽，果之結。“乾為木果”，“艮為果蓏”，果陽在上，果蓏陽上而陰下也。

有一卦之中，自相因取象者，“坎為隱伏”，因而“為盜”，“巽為繩直”，因而“為工”，“艮為門闕”，因而為“閽寺”，“兌為口舌”，因而“為巫”。

有不言而互見者，“乾為君”，以見坤之為臣。“乾為環”，以見坤之為方。“吝嗇”者陰之翕也，以見陽之辟。“均”者，地之平也，以見天之高。“為文”者，物生於地，雜而可見也，知其始於天者，不可見矣。“為柄”者，有形之可執也，乾之氣不可執矣。“離為乾（干）卦”，以見坎之為濕。“坎為血卦”，以見離之為氣。“巽為臭”，以見震之為聲。

“震為長子”，而坎艮不言者，於陽之長者尊之也。兌少女“為妾”，而巽離不言者，於陰之少者卑之也。“乾為馬”，震坎得乾之陽皆言馬，而艮不言者，艮止也，止之性非馬也，它可觸類而通矣。

根據前邊的論述，《說卦傳》明顯分為三個部分。

第一部分：自開始“昔者聖人之作易也”至“故易六位而成章”。(朱熹《周易本義》第一、二章)

第二部分：自“天地定位”至“既成萬物也”。(朱熹《周易本義》第三、四、五、六章)

第三部分：自“乾，健也”至“為妾，為羊”。(朱熹《周易本義》第七、八、九、十、十一章)

《說卦傳》第一二章與《繫辭傳》文字相似，其成書時間當接近，主筆者都似是孔夫子。

《說卦傳》第二部分，即第三、四、五、六章，第三章即“天地定位”章，傳本《說卦傳》言《周易》初經伏羲先天八卦，帛書《易傳》對應的這一章則是言《連山》初經神農先天八卦，第四章言《歸藏》初經黃帝先天八卦，第五章言《三易》共用的後天八卦，第六章與前三、四、五章環環相扣，緊密呼應，四個章節渾然一體。

熹平石經《周易》殘石有兩塊可以拼接出從《繫辭下傳》到《文言》到《說卦傳》的部分文字（《十翼》的原始排序：上彖一，下彖二，上象三，下象四，上系五，下系六，文言七，說卦八，序卦九，雜卦十），這三篇之間以兩行空格隔開。特別值得注意的是，在《說卦傳》的第二部分“天地定位”的“天”字前空了一格，寫了一個圓點，這是分段的標誌。今本《說卦傳》第一部分最後一句“故易六位而成章”，熹平石經作“故易六畫而成章也”，多了一個“也”字語氣虛詞也有分篇的表示。

《說卦傳》第三部分，即最後第七、八、九、十、十一章，完全是記載八經卦的取象。第七章言八卦卦德；第八章言動物八卦取象；第九章言人體八卦取象，第十章言父母子女八卦取象。

最後第十一章為八個經卦的分別類象，其中又包含了第八、九、十章的取象。這五章的八經卦類象包含了自伏羲氏、神農氏、黃帝、堯舜禹湯以至於文王、周公約3500年間《連山》《歸藏》《周易》的卦象傳承。

我們還注意到，《說卦傳》第十一章在熹平石經《周易》的排序與傳本不同。熹平石經（梁丘易）《說卦傳》第十一章八卦卦序：乾坤震坎艮巽離兌，與傳本《周易》（費直易）乾坤震巽坎離艮兌不同。正如《經典釋文》云：“此六子依求索而為次第也，《本》亦有以三男居前，三女後從。”《說卦傳》第十一章之所以出現六子排序不同的本子，筆者猜測，當是孝宣帝之時河內女子發老屋所得《說卦》的外層竹簡（即相當於第十一章部分）的皮繩或有開裂所致（《說卦傳》共有978字，第十一章有357字）。

《說卦傳》保留了《連山》《歸藏》遺說，《周易》繼續使用之。《說卦傳》里的卦象並不與《周易》古經完全對應，朱熹所說“其間多不可曉者，求之於經，亦不盡合也。”其原因在於《說卦傳》存在着“借象”：坎得乾中為小乾象（如乾為首，坎為下首，乾為馬，坎為美脊馬之類）、離得坤中為小坤象（如坤為牛，純離為牛之類），還有乾得後天南位離象（如離為日，乾為大明之類）、坤得後天北位坎象（如坎為冰，坤為“履霜堅冰至”之類），有不少類象不見於《周易》，蓋《連山》《歸藏》所用者也，學人亦可因此舉一反三見乎爻位陰陽之理，啟迪爻象之理法也。《三易》八卦取象之法一以貫之，然類象取用各有不同，故孔門彙集《三易》卦象形成了我們見到的今本《說卦傳》最後之紛亂雜象（不排除散簡的原因）。學人可於其紛亂雜象中窺見其純真不雜者，所謂“《易》之義唯陰與陽”也。